二九、
一日的練習行程結束後，周子瑜在父母的協助下，一起準備露營烤肉需要的用品與行李。
已經有好久沒有這種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周子瑜在背包裝進一包餅乾，想起小學時她也是只有一個背包卻想裝進所有的零食，也不是她愛吃，而是想帶給朋友的。
周子瑜又把餅乾拿出來，面容羞澀，她以前對於演藝圈前輩生活認識不多，都是偶然有機會才能聽到師兄、師姐分享，她知道藝人要嚴格控制飲食與自我管理，但並不確定做到什麼程度，縱使平時在宿舍見過成員們吃零食，卻也還是猶豫。
周父周母仍當周子瑜是個孩子，說：「跟她們分享一下我們帶來的零食吧，韓國應該買不到。」
周子瑜點頭，不再猶豫地放進包裡，微笑著回到房間。
腦袋興奮到大半夜才睡著，周子瑜忍不住去想露營的事，睡得淺，但一大早仍是很精神，笑容洋溢，像是第一次出遊的孩子。
迎接周子瑜一家的是九人座的休旅車，朴志效一家都在車子裡。
周子瑜緊張起來，與成員見面她都有些緊張，何況還有成員的家人在，她生怕自己哪裡不禮貌，給人印象不佳。羞怯地打招呼後，又互相介紹自己家人，好在雙方父母社會經驗豐富，即使語言不太通順，仍是熱絡地聊著。
反而是坐在一塊的周子瑜與朴志效氛圍比較尷尬。
兩家人是故意讓兩人坐在一起，想著年齡相仿又是同個團體的兩人話題比較多，朋友總是喜歡坐在一起的。
可周子瑜不自在，至少不像在生存戰時可以自然地開朴志效玩笑那樣自在，她想說話來打破尷尬，但這偏偏又不是她拿手的項目。
窗外景色一直倒退，車輛房屋都越來越稀少，逐漸往山區前進。
「看，那家血腸湯飯真的很好吃。」朴志效指著窗外一閃而過的店家，周子瑜順著視線看去，隨著車子行進，很快店家被拋在後頭，周子瑜一直盯著看，直到看不見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快鑽進朴志效懷裡，忙坐回自己座位。
「下次帶妳去吃吧。」朴志效隨口道，沒料到身旁周子瑜忽然一笑，頗是欣喜期待的模樣，她正了正臉色，思索片刻後把這件事記在手機的記事本上。
朴志效知道她們行程太滿，有時候答應粉絲的事情也會轉眼被叫去拍攝而遺忘，還是開直播被提醒才想起。所以這種說著下次的下次，可能就是遙遙無期，即使如此，看到周子瑜信以為真的樣子，她還是把這件事記下了。
有了這個開端，周子瑜也不再扭捏，指著窗外的景色、店家有些好奇地問，問題天馬行空、包羅萬象，有問那棵樹是什麼？果實可以吃嗎？也有問那是什麼店？名字為什麼看不懂？這附近有什麼名產、地標嗎？現在去的地方人多嗎？
十足的好奇寶寶。
朴志效沒有不耐煩，她的工作本來就需要一直解答成員們的問題，行程怎麼樣或安排怎麼規劃等等，現在答起這些基本問題更是如魚得水。
朴志效五官深邃，側臉的線條如雕刻，不笑時看起來並不好接近，此刻因低聲回答著周子瑜的問題，看起來十分柔和。
人就是如此奇怪，可以冷硬地面對不斷唱反調的傢伙，卻無法一再冷硬地面對不斷示好的、前科累累的“惡人”。
周子瑜上次的大哭讓朴志效的武裝有了一痕破口，她難以堅定公事公辦的態度去對待周子瑜，周子瑜會對著她笑、對著她哭、會緊張、會依靠她，這都是以前“周子瑜”所沒有的，她厭倦“周子瑜”每一個表情都在演戲，可現在的周子瑜可以讓她感受到真誠。
有點晚，卻也不太晚。
正巧趕在她們合約的一半來到。
七年說長挺長的，卻在忙碌的行程中彈指而過了一半，她們仍專注在團體活動，或許以後會有更多個人活動，但那是以後。身為隊長的朴志效早已察覺“周子瑜”無心於團體，而之後的行程漸行漸遠後，成員們也不很難再接納“周子瑜”，合約到期的結果可想而知。
朴志效當十年練習生的夢想是女團出道，出道不容易，維持團體更不容易，她對“周子瑜”的行為是氣恨的，氣“她”的不珍惜，恨“她”的自私讓團體岌岌可危。
最氣的還是她自己當十年的練習生卻看走眼。
朴志效的想法複雜又矛盾，現在失憶的周子瑜確實如出道前那樣，但人還是同一個人，幾個月後會不會重蹈覆徹她並不能未卜先知。
對於周子瑜的改變，朴志效是欣喜的，也是懼怕的。
周子瑜見朴志效和顏悅色的，自然不會去猜朴志效的心思，也不知道朴志效身為隊長背負的壓力，只覺得開心又慶幸，朴志效仍像太陽一樣給她溫暖。
到定點後，所有人搬著行李、工具依依下車，讓周子瑜意外又驚喜的是俞定延跟名井南也一起來了，看來是名井南提早回韓國，跟著朴志效家族的大部隊一起上山。
隨即又害怕起這兩個日韓語小老師提問，閉口不提練習的事。
幾人禮貌地介紹，打過招呼，不用太多言語就各自分工，氣氛溫馨。
朴志效家族來的都是長輩，晚輩除了朴志效兩個妹妹外，另外兩個親戚家的孩子，他們還沒見過其他成員，好奇地躲在家長身後瞧著，看幾人對他們打招呼也害羞一笑。
周子瑜跟著朴志效走，當朴志效的小尾巴，這裡都是朴志效家族的人，人多讓她有些怕生，韓語也還不是非常流暢，不敢隨意搭話。
朴志效一忙起來就甩開那些紛亂的念頭，左右來回跑，把邀請來的幾人妥適的安排，不冷落任何一個。轉頭見周子瑜還跟在自己身後，朴志效拉著周子瑜的手，周子瑜還來不及勾起嘴角就發現自己被寄養在名井南這。
名井南正在擺佈食材，她跟朴志效默契一向很好，朴志效一過來，她就知道朴志效的意思，點頭讓周子瑜一起過來，輕聲問：「有想吃的嗎？」
朴志效腳步遲疑兩秒，回頭笑說：「生菜包肉。」
名井南應好，瞧周子瑜一眼，周子瑜乖巧地蹲下一起洗菜。
沒有想到的是語言已經被強迫切換到日語模式。
周子瑜用冷水洗菜，卻洗的額頭冒汗，回答得坑坑疤疤，正如所有學生都不想在放假時遇到老師，不是想起沒複習，就是想起功課沒寫，周子瑜也覺得自己緊張到心跳過快。
「馬上就要日巡了。」名井南意有所指，斂眉低眸地盯著水盆裡的青菜，神色寡淡，白淨的臉蛋似蒙上一層薄冰。
周子瑜一驚，知道名井南略有指責之意，大氣都不敢喘，洗菜的動作也變慢，低低地恩一聲，不敢看名井南。
她有進步，但還跟不上大家。
正沈默著，卻聽名井南噗哧一笑，甩甩手上的水珠，輕聲說：「洗好的菜放這裡吧。」
標準的韓語，聲音一股子奶味，比微風溫柔。
周子瑜一時沒有料到名井南剛剛在對她惡作劇嚇唬她，眨眨眼，愣了好半晌才點頭，臉上燥熱，沒有去看名井南，畢竟她剛才偷偷在心裡想著名井南怎麼突然又兇又冷，比電話裡還要可怕百倍。
周子瑜還想暗示一下自己的委屈，名井南柔柔的一句「進步很快」把委屈都打散，周子瑜藏不住被誇獎的喜悅，小酒窩深深的。
周子瑜喜歡名井南這樣待她，心中卻也敬畏名井南，名井南可以溫柔似水，也可以冷涼似冰，表情永遠淡淡的，捉摸不透。
名井南沒有再提過那次樓梯間的事，什麼都藏在心裡，誰也不知道名井南藏起的不悅。
周子瑜想著這樣靜靜與名井南待在一處更好，不講話也不覺得尷尬，相處起來很舒適，她挺樂觀地認為再相處久一點，名井南就會對她打開心房。
嘩拉一聲，周子瑜與名井南同時愣住。
俞定延頑皮地把洗菜水潑向兩人，笑嘻嘻地潑完就跑。
「呀。」名井南笑著跺跺腳，叉著腰假裝生氣。
朴志效很快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她跑去收納箱附近，等俞定延笑著對周子瑜與名井南做鬼臉，轉頭就被一把水槍噴滿臉的水，愣在原地。
「呀——」俞定延被追著邊閃邊告狀，直到朴父告笑著知她收納箱有很多水槍，戰局才又扭轉，兩人在露營區飛速穿梭，笑聲不斷，整個山都響著兩人大喊大叫的。
周子瑜輕聲地笑，繼續洗著手上的菜。
朴志效飛奔過來喊救兵時，周子瑜也被俞定延的水槍波及，伸手無用地擋一擋，倒是名井南反應快速地用手掬著洗菜水潑出去，俞定延才狼狽地說著停戰。
周子瑜把菜放到一邊，甩掉手上的水珠，冷不防被俞定延用髒兮兮的手抹了幾把，手背、手心、手臂都有泥痕，她呆楞在原地。
俞定延正在興頭上，也不在乎親疏，把周子瑜抹的髒兮兮還淘氣地笑。
朴志效本來還彎著腰喘氣，見狀直接把洗菜水潑到俞定延身上，一時間水花四濺。
鬧了一陣才結束，周子瑜傻兮兮地笑著，用手背擦擦臉上的水珠，隨即就看到名井南給她一張紙巾，她小聲地道謝接過，名井南點頭，又給俞定延跟朴志效遞過去。
名井南一直是這樣無聲照顧他人的性子，之前在韓國有個短暫假期也跟朴志效家族一起出遊過，幾個長輩十分喜愛這個外國的孩子。
韓國今年較往年炎熱，近日氣候已經開始回溫，馬上要迎接春天。
正午時日光正強，衣服被水濕潤十分涼爽，一點也不冷。
午餐吃的是燒烤與燉菜，周子瑜對上父母含笑的目光有點害羞，她跟著成員待在一塊就把父母晾一邊，正要坐過去，幾個長輩又讓椅子，要她們幾個小朋友坐在一起玩耍就好。
朴志效的家人性格也有些相似，都喜歡幫忙、照顧人，拒絕幾人要幫忙的意思，幾個大人頗有興致地在大烤爐邊處理食材與燉菜。
在大菜烤乳豬上桌後，大家一起談天說話，互相介紹認識，之後因為人數較多就自然而然分成大人桌與小孩桌。
朴志效的兩個妹妹本來是跟她們坐在一起，後來兩個小朋友坐不住到處跑，她們體貼地讓幾人休假日放鬆就好，主動負責去照顧另外兩個孩子，就剩下她們四人。
周子瑜乖巧地坐在座位上，心裡的不安是居多，雖然是作客，但備受照顧又不用幫忙總有點不自在。況且跟成員出遊這種事，之前都不敢想，一起靜靜坐著也覺得歡喜，可她總會怕自己其實是多餘的角色，偷偷地瞧著眼色。
四人圍著一個小烤肉架，坐在上風處，旁邊的小桌擺滿生菜等食材。
只有周子瑜手上沒有烤肉夾，夾子太少了，她就眼巴巴地看著烤網上的肉片滋滋作響，出神地想著事，坐這麼久的車又忙活一陣子，莫名有些睏倦。
「好了！」
不知道是誰說這麼一句，烤網上的五花肉瞬間被夾起，熟練地放在生菜上，包起。
周子瑜回神，眨眨眼，看著空空的烤網，抬起頭時，身旁三人同時把手伸向她。
周子瑜有些受寵若驚地睜大眼，僵著沒動，其他三人約莫也是有些震驚，稍微直起腰身看彼此一眼。
照顧年紀小的孩子不止是個性如此，更是在團體裡已經習慣到成為身體的記憶，不需要思考就可以非常順手地把第一份生菜包肉遞給忙內，一點也不奇怪。
對於烤肉的人，被熱氣熏著眼與臉仍專注地盯著烤網，其實多數時候都不是為自己而烤。
周子瑜眼睛被煙燻的有些紅，她既想姊姊們先吃，也捨不得拒絕姊姊們的好意，不過很快順從自己所想，在姊姊們收回手之前，軟聲道謝後，一口塞進一個生菜包肉，另外兩個拿在手上，鼓著臉頰，露出滿足的笑容，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閃著清澈的光。
無論何時，珍惜與滿足地接受食物的客人都會讓廚師滿意微笑。
三人同時露出淺淺的笑容。
不過俞定延被周子瑜貪吃嚼嚼嚼的模樣戳中笑點，從微笑變大笑，笑得喘不過氣，擦擦自己的眼淚才又把新的肉片放上烤網。
周子瑜靦腆地嚼嚼，吞下去才看著烤網上的肉，說：「那個unnie們吃吧。」
又是一陣笑聲，才吵鬧起來，小聲地聊著無邊無際的話題。
吃飽飯後，朴母看幾人的衣服還有些濕，念叨道：「去換一下吧，日夜溫差大，就中午熱一點，下午就轉涼了，春天的山上夜晚也是很冷的。」
這裡地點較偏，就近在附近的公共廁所換。
廁所有兩間，一男用一女用，木質隔板，蚊蟲又多，走在前面的兩人省時間就一起進去，反正舞台後也是常常一起換衣服。
餘下的兩人就有些尷尬地面面相覷。
朴志效跟周子瑜拿著衣服站在一起，一時無語，各自出神。
車上能聽見其他人談話或是不談話選擇閉眼休息，剛才一群人在一起遠沒有兩人一塊的緊張感，現在就只有她們倆人，要說話嗎？又要說什麼話呢？
朴志效沒有節目上的大膽熱情，她是有些怕生內向的，所有的主動都是因為擔著隊長的責任，她甚至都快要忘記自己的想法。
她善待每個人，為了團體她也善待並不待見她的“周子瑜”。
朴志效盯著遠處想著過往的事。
「毛毛、毛毛蟲！」周子瑜突然喊道。
「呀！」朴志效下意識地跳起來，瘋狂抖動自己的長髮，感覺全身都發癢，一蹦三跳從樹下到陽光底下，拿起衣服狂揮舞著，想揮去搔癢感。
廁所裡的人聽到動靜，問了幾句，周子瑜回答時，忍不住笑了兩聲。
朴志效簡直要抓狂，看周子瑜還笑著站在那裡，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又被耍了，氣道：「妳......」
還沒等朴志效想好該說什麼，又見周子瑜拿一片樹葉將從樹梢邊垂下的絲線截斷，絲線黏在樹葉邊，下面掛著一隻小毛蟲，周子瑜怕等下兩人出來撞上，忍著害怕，將小毛蟲放到路邊小樹上。
朴志效怔然，一股氣忽地消散，是她誤會了。
是她聯想起以往外景拍攝時的記憶，直接激發出一直以來對於周子瑜的不信任感而誤會。當時“周子瑜”在她去喊“她”換裝時故意嚇她，又在正式拍攝時真的拿蟲放到她身上，讓她當下的反應都被錄下，雖被剪掉發怒的反應，態度仍是引起一陣批評，說身為隊長對“忙內”太兇了。
是了，朴志效邀請周子瑜時也是以隊長的角度，希望每個人都能受到照顧。現在拋下所有的工作，在山林洗滌心靈，她才突然意識到如果她不是隊長，那她又是怎麼看待現在的周子瑜？
周子瑜的示軟那麼快就能讓她軟化態度，是不是就是因為她身為隊長，因為她需要成員的信任與合作，所以得到周子瑜的信任與合作就特別地好說話，覺得什麼都沒有問題了。
短暫卸下隊長這個重擔的後遺症就是所有的軟弱慢慢浮現，這些年“周子瑜”做的這些事，她都是因為隊長的身份忍著，掉眼淚也不敢盡情發洩。
現在面對一個一無所知“失憶”的周子瑜，那些委屈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她是有些......氣恨的。
心結要怎麼對一個失憶的人說開？說不開的。
她分不清她的行為到底是因為她是隊長還是因為周子瑜這個人的改變了。
其實這些紛亂念頭發芽冒頭又被掐去也不過是轉瞬，朴志效恍神間聽到咿呀一聲，就看廁所的門被推開，裡面的兩人走出來，隨意地撫平衣襬，朝她說：「裡面的鎖好像壞了，別弄了，剛剛都鎖不起，我們顧著門，快去吧。」
朴志效遲疑地往前走一步，她的心裡仍是介意的，介意“周子瑜”那樣傷害她卻連道歉都沒有就失憶，可身為隊長與團體的一員卻也是高興的，因為失憶後的周子瑜讓一切都上軌道。
最終那些往事還是如以往被壓在心裡，朴志效不會傷害人，身為隊長的朴志效更不會傷害團員，她朝著周子瑜說：「一起吧。」
可周子瑜搖搖頭，略是羞澀地說：「Jihyo unnie先吧。」
朴志效看她害羞，沒有多想，走進廁所時心裡的負擔減輕一些。
周子瑜垂下眼眸，抱著衣服在原地等待。
當一個人拒絕對話時，也會拒絕眼神的接觸，這樣的排斥其實很容易察覺，在不想傷害對方而保持距離的時候就已經造成傷害。
心思細膩又善良的人，總是先選擇傷害自己的感受，兩個人都是。
周子瑜早已察覺到朴志效態度一瞬間的轉變，她暗自想著是不是她笑了朴志效狼狽的模樣，才讓朴志效有點生悶氣，一直沒有看她。
氣氛總是在有第三人時很神奇，兩個人尷尬無語，三人卻又不這樣，俞定延隨意地開口，名井南輕聲地搭話，這兩人都沒察覺到什麼不對。
周子瑜聽不進兩人的話，她剛剛已經在朴志效臉上看見她害怕在成員臉上看見的神情——排斥感，現在她下意識地閃躲視線。
朴志效動作很快，她在裡面想到反正她在周子瑜面前也脫離不了隊長的身份，那麼就不用去想那些，都說時間可以抹平傷痕，她這幾個禮拜也確實有點感覺，她認為可以靜待傷痕被抹平，直至毫無芥蒂。
朴志效打開門後，呼口氣，拍拍周子瑜的肩膀讓她快去換，周子瑜點頭，低著腦袋進去。
門一關上，淚水隨之滾落，周子瑜皺著鼻子無聲地笑，總是笑自己怎麼這麼容易掉眼淚。
明知對方是無心，也不想傷害她，她卻仍舊被刺傷。
不知為何，剛開始冷硬疏離的朴志效總讓周子瑜覺得有一天她可以讓朴志效再次對她露出太陽般的笑容，可當現在朴志效會對著微笑，眼神卻是閃躲時，周子瑜卻覺得比不理人的朴志效還要讓她傷心。
要說周子瑜進步最多大概不是唱歌也不是跳舞，而是表情管理與情緒控管。
她生生抑制住大哭的衝動，閉眼仰頭，手按著自己的胸口，睜眼後快速套上衣服。
打開門，三雙眼睛同時看過來，周子瑜怕自己眼睛紅，不自在地閃躲視線，後來又想起她的眼睛早被燻紅，又大大方方地抬起頭。
「回去吧。」名井南聲音一樣的溫和。
周子瑜默默綴在三人後頭，走上坡轉彎處，見朴志效站在那裡看她一眼，前面兩人注意到也停下腳步，周子瑜忙快走幾步跟上。
周子瑜心思千迴百轉，胸口又冷又熱。
也許也只是她太敏感了。
太想拿回從前屬於自己的寵愛，就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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