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用麵包釣瑜的部落格

四二、

林醫生聽湊崎紗夏描述的標記後疼痛反應，稍微思索，說：「在發熱時，Omega的生理狀態會與平時不同，先前的管制藥劑影響就比較大，騙過她的大腦讓她認為她是Alpha，所以大腦對妳的靠近產生疼痛反應，是強化生理上的排斥，並不是真的有受傷。」

湊崎紗夏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嘆口氣，林醫生給她抑制劑，才緩解她自己的低燒。

在林醫生離開後，周子瑜持續的發燒、畏寒，睡睡醒醒，非常疲倦。湊崎紗夏換毛巾、換水，擦拭周子瑜的身體，過度擔心到沒辦法闔眼，又不敢離的太近，生怕周子瑜又排斥她，鄰近清晨，聞著清甜的花果香，湊崎紗夏也迷迷糊糊地睡著。

朦朧中，光影閃爍，支離破碎的聲音。

背著包，包的拉鍊上掛墜著圓滾滾的柴犬吊飾，還有顆小鈴鐺，她蹦蹦跳跳地，鈴鐺叮叮噹噹地作響，打開家裡的大門，輕快地喊著：“我回來了！”

湊崎夫人衣著端莊嫻雅，正要出門的模樣，她先是一愣，然後彎下腰抱著湊崎紗夏親了一口，溫柔地說：歡迎回來，媽媽要跟周叔叔他們去一趟廠房看看，妳乖乖在家。

湊崎紗夏回頭一看，果然有輛轎車就停在大門前。

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湊崎紗夏回神，莫名地恐慌，心跳漏了一拍，著急地抓住母親的衣袖，喊著：“不要去，陪我”。

湊崎紗夏的母親耐心地安撫著：“Saちゃん小朋友，媽媽很快就回來的”。

不要，我不想要妳去！

夢境裡失去了聲音，耳朵嗡嗡嗡地，無論湊崎紗夏如何大叫，湊崎夫人都是溫柔地親吻湊崎紗夏的額頭，轉身離去。

然後車子與周遭的景物消失，她又回到了門前。

“我回來了。”湊崎紗夏打開門，沒有人應聲，只有物品灑落一地的聲音，尖叫、焦急的腳步聲，她往那扇門走去，房門大開。

湊崎紗夏的母親躺在床上，久病的臉色蒼白，燒得不省人事。

湊崎紗夏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地喘氣，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子瑜的臉怎麼離她這麼的近，她反手就摸了下周子瑜的額頭，又摩挲著周子瑜的耳朵，確認過溫度後，心跳才漸漸平穩，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著周子瑜的臉。

沒事，沒事的。

Omega生理上天生就比其他人脆弱，即便努力保持健康，仍可能在一次的病痛或意外後身體就漸漸衰落，一個小感冒就可能會失去生命。

「Sana unnie？」湊崎紗夏方才驚醒的動作過大，周子瑜被吵醒，迷迷濛濛的。

湊崎紗夏沒有說話，周子瑜漸漸清醒，清晨時躲在被窩十分溫暖，她很喜歡跟湊崎紗夏擁抱的感覺，舒適安心。周子瑜的手指滑過湊崎紗夏的眼角，「怎麼了？」

湊崎紗夏避開周子瑜的眼睛，找了更舒服的角度抱著，低低地問：「還不舒服嗎？」

周子瑜反應緩慢，搖頭，伏在湊崎紗夏的頸窩，輕聲說：「辛苦了。」微撐起身體，反抱著湊崎紗夏，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Sana unnie做惡夢了嗎？」

「還不都是因為妳。」湊崎紗夏佯怒，她確實是擔驚受怕一整晚，抓過周子瑜的手放在唇邊，「不要生病，我會害怕。」

周子瑜感覺心裡最柔軟的一塊被羽毛輕輕一掃，連聲答應。

「還有......」

「還有？」周子瑜輕笑地抱著湊崎紗夏擱在自己胸口的腦袋，一頭捲髮蓬鬆散亂，她很溫柔地邊摸邊梳理，說實話，她對昨日的印象並不清晰，但她好像看見湊崎紗夏掉眼淚了。湊崎紗夏難受，她還是感覺的到的，她的心臟也不舒服。

湊崎紗夏呼了口氣，其實她一直都記得周子瑜，斷斷續續地記著，即便相隔七年，她卻仍是第一眼認出周子瑜，周子瑜與剛上初中時變化並不大。

好奇也好，遷怒也罷，湊崎紗夏都用幼稚的合約留下周子瑜。

她是想生氣的，藉機將這幾年的怒氣都撒在周子瑜身上，但名井南說她心太軟，說的也沒錯，她根本做不到，尤其是看到周子瑜那雙清澈的眼睛，她什麼都不知道，也過得一點都不好。就算名井南沒有讓她別欺負周子瑜，她也不會傷害周子瑜，她喜歡這個孩子。

「還有，我想見見妳的父母。」湊崎紗夏對周子瑜微笑，離開被窩。

她不想一根刺一直梗在心裡。

周子瑜有些訝異，看湊崎紗夏的眼色，才垂眸，「他們已經聯繫不上了。」說著說著就低下腦袋。

「恩，有機會再說。」湊崎紗夏摸摸周子瑜的腦袋，提起這事反而讓她心裡輕鬆不少，「現在覺得怎麼樣？」

那種無力感湊崎紗夏不想再體驗一次，可能失去周子瑜的想法讓她整晚都沒有睡好，生病從來都是讓人憂慮又無助，她看著周子瑜的眼神更加的溫柔。

「還好。」周子瑜醒來就像生病出了身大汗，感覺挺好的，就是有些睏。

湊崎紗夏讓周子瑜繼續睡，她自己到樓下煮點吃的。

煮了點粥跟青菜，湊崎紗夏心裡有點急，花的時間比預計的長，上樓去看周子瑜的情況，進了房間卻沒看到周子瑜，她心裡一緊，喊了幾聲，也不在浴室，剛要扭開客房的門把，一個想法忽然進到她的腦袋，她往衣帽間走去，悄悄地打開門，呼吸放緩，勾起嘴角。

周子瑜把湊崎紗夏一排掛起衣服扔到地上，蜷縮在衣服推裡，睡得安穩。

湊崎紗夏喊醒周子瑜時，周子瑜耳朵動了動，先是往湊崎紗夏懷裡靠去，然後迷迷糊糊地抱著湊崎紗夏的毛衣一點一點撐起上身，一時也想不起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湊崎紗夏摸著周子瑜的臉頰，笑道：「想要繼續睡在這裡嗎？」

周子瑜看清自己的傑作，慢慢地紅了臉，想要搖頭，卻也捨不得，她轉身又撈了一件湊崎紗夏的大衣在懷裡，馥郁芬芳的花香。

湊崎紗夏眼裡都是溫柔的微光，偏頭就親了下周子瑜的臉頰。

嘴唇上的熱度又讓湊崎紗夏嚇了一跳，昨天的情況已經讓她心裡有陰影，忙檢查周子瑜的狀況，好在只是睡著時體溫高。

發熱期的情況反反覆覆，周子瑜吃藥時產生的副作用讓湊崎紗夏十分心疼，周子瑜一整天精神懨懨，症狀稍緩時，會軟軟地靠在湊崎紗夏身上。反而是湊崎紗夏非常緊張，就怕周子瑜又喊疼，不敢離的太近，每隔一陣子檢查周子瑜的情況，周子瑜老是不滿地噘嘴說著不疼了，讓她過來點，比平時更黏人。

於是，湊崎紗夏讓周子瑜在床上丟了一堆她的衣服，築起一個帶有花香味的小窩。

她不能一直陪著周子瑜，需要以電話談公事又不想吵到周子瑜就會悄悄離開，結果時間拉長，一回去周子瑜就縮在衣帽間的衣服推裡，她只好把自己的衣服丟到床上，讓周子瑜睡得安穩。

症狀持續三、四天才好，周子瑜去上學時，孫彩瑛給她上課的筆記，皺著八字眉問東問西，金多賢沒有課也在兩人中午下課時特地來看看她。

「還好嗎？」金多賢摸摸周子瑜的額頭，聲音溫和。

周子瑜點頭，胸口十分溫暖，透過湊崎紗夏，她認識一群會關心她、在乎她的朋友，不過如果湊崎紗夏剛才送她上學不要生氣就更好了。

一到管理學院一樓，Elkie正好下課等著要來上下一堂課的周子瑜，湊崎紗夏特別不高興地冷著臉，想要方圓十公尺的Alpha都離周子瑜遠點，尤其是姓莊的，保護性特別強。湊崎紗夏哪時吃醋成這樣，像個小孩子一樣，對靠近自己糖果的人特別敏感，想到周子瑜班上的同學常常都在偷看周子瑜，她就氣成一隻柴犬。

還是周子瑜把湊崎紗夏拉到一邊，親了下嘴唇，湊崎紗夏才勉強扯了下嘴角假裝把醋吐掉。

午餐時，在學院中庭的開放區域吃的，大學的學習環境很好，公共區域都有桌椅提供學生討論或休息使用。周子瑜有點不好意思地從包裡拿出餐盒，是她喜歡的藍色，上面有一顆熱呼呼的白包子，餐盒是湊崎紗夏選的，她也覺得很可愛。

其他兩人識趣地笑笑，圍過來等著周子瑜打開。

餐盒裡的是擺放整齊的起司紫菜飯捲與壽司，上層鋪滿愛心海苔，周子瑜看到旁邊的心型水煮蛋忍不住微笑，這絕對是湊崎紗夏早上才學的，一直偷看手機螢幕。

孫彩瑛把周子瑜逗到臉紅才去買飯，周子瑜吃了口起司紫菜飯捲，好吃到酒窩都出來，不愧是亨飪社社長。她選擇性忽略某亨飪社社長的黑歷史，不重要，她還有要緊事，已經12月，她都還沒想到送湊崎紗夏什麼禮物。

兩人買飯回來，三人都坐定時，因為是午休時間，周圍的吵鬧也越來越大，金多賢抬眼看看打鬧的人群，按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在聽到周子瑜詢問要不要吃吃看她的便當時，微笑著道謝後拒絕，而已經吃了一口的孫彩瑛，瞥了下金多賢，把周子瑜剩下的心型蛋夾成一半，「不吃狗糧。」

周子瑜沒有聽見孫彩瑛的話，拿起一片海苔，湊崎紗夏第一次給她帶親手做的便當，剪的那麼漂亮，她捨不得，仔仔細細地看著。

下一秒，啪地一聲，孫彩瑛一筷子戳了個洞。

金多賢敲了下孫彩瑛的腦袋，笑道：「在做什麼呀？」

周子瑜本想著破都破了就把海苔吃了，把另一片小心型海苔放到一邊，卻在金多賢伸手打孫彩瑛時，嗅到一絲淡淡的氣味，反過過來時，周子瑜整個人僵硬地連咀嚼都不敢，震驚與慌張藏都藏不住，她低眸看著自己的餐盒，腦子嗡嗡嗡的，頭頂就傳來金多賢的嘆氣聲。

金多賢摸了下周子瑜的腦袋，表情有些無奈，笑說：「反應這麼慢，難怪Sana unnie天天擔心妳被其他人拐走。」

空氣裡參雜一絲極淡的、不屬於她們的氣味。

「什、什麼？」周子瑜話都說不好，臉上有不易察覺的侷促，以及莫名的失落，她知道平井桃的氣味不是這樣的。

先前平井桃和湊崎紗夏打鬧時，平井桃被湊崎紗夏智商壓制，氣得狠了，躲在一旁的她就聞到平井桃身上淡淡的氣味。湊崎紗夏自然也察覺到，整個人都炸毛了，因為平井桃的氣味是周子瑜喜歡的麵包，鬆軟香甜，湊崎紗夏當然不想讓周子瑜知道。

那天周子瑜再三保證她只是喜歡吃麵包，絕對不會買麵包味香水，她不喜歡不能吃的麵包，湊崎紗夏一聽馬上慈眉善目地放棄把平井桃裹粉拿去炸。周子瑜記憶深刻是因為平井桃那天驚恐地看著自己已經裹粉差點被炸成甜不辣的手指，身為一顆暴力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武力壓制，愛情的酸味果然很強大，被這種指責的目光掃射，周子瑜想忘都忘不了。

周子瑜想問又不敢問，也不敢看金多賢，就怕金多賢不自在。

Omega對於氣味很敏感，金多賢無意隱瞞，她以為周子瑜會第一時間發現，沒想到周子瑜慢了這麼多拍，讓她有些意外。

其實在周子瑜那天因故回家休息前，金多賢就已經沒有來學校，直到今天。同系所的秘密是藏不住的，在風言風語從二年級擴散到其他年級前，金多賢選擇回到學校，第一件事自然是關心她的直屬學妹，以及給周子瑜打個預防針。

「我被標記了。」金多賢聲音溫和，氣質柔和，非常平靜地陳述。

驚雷炸響耳畔，周子瑜一顫，抑制不住地失落，但人生總會有幾次以為身邊的朋友會在一起，結果他們卻走向相反的路。她感覺自己關心金多賢太少，什麼事都不清楚，有些愧疚，沈默半晌後，小心翼翼地抬頭，十分關切。

「Dahyun unnie喜歡那個人嗎？」

金多賢微愣，驀地笑了，笑容溫和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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