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曖昧的氛圍，惑人的淡香，容易使人做出不理性的決定。
周子瑜漸漸淪陷在那雙清澈的琥珀色眼裡，可她始終不明白湊崎紗夏如此坦率的勇氣何來？
似乎從一開始就絲毫沒有猶豫，覺得喜歡就接近，然後一步步靠近，等周子瑜回過神來，已經習慣湊崎紗夏在她的身邊佔有一席之地。
湊崎紗夏似乎也有點困擾，不明白這個問題從何而來，她就困惑的語氣說最簡單的話。
「喜歡就想跟妳在一起。」
周子瑜看著湊崎紗夏純粹的雙眸，心頭微動。
然後湊崎紗夏爽快地得到一個NO。
五秒之後，湊崎紗夏的「Why?」響徹雲霄，五雷轟頂莫過於此。
在湊崎紗夏還沒想明白這件事，學校就默默地開始新學期，周子瑜也正式從她家搬出去。
這是湊崎紗夏人生第一次發生順竿子沒爬到頂端還摔下來的慘事。
那一個禮拜周子瑜容易困倦，基本上沒有湊崎紗夏說心裡話的時間，什麼近水樓臺先得月都是假的，剛要摘月，月就溜了。
由於周子瑜強烈反對同住一個地方，湊崎紗夏楚楚可憐的攻勢也沒有用，房間裡屬於周子瑜的東西又被打包起來，湊崎紗夏一跺腳就把那份文件拿出來，在周子瑜前面晃來晃去。
周子瑜：「......」
這麼短時間內，周子瑜除了回西成區沒有別的去處，而且她的錢已經還上一筆賭債用光，不可能在天王寺區找新住處。
在文件中疑似“童養媳條款”的壓力下，周子瑜接受湊崎女士的好意，在湊崎女士先前買下的隔壁空屋住下，周子瑜老實地記下這筆租金。
湊崎紗夏這些日子不滿到天天起床嘭地一聲就炸毛，臉頰再鼓一點就可以飛上天。
周子瑜轉頭看著湊崎紗夏，以為會長是開學症後群發作，苦口婆心地勸導：「總是會開學的，要是讓其他學生看見我們住在一起，不是也很奇怪？」
尤其是老師那裡有個人資料，即便沒有注意到住址相同，只要家庭訪問就知道她們兩個住在一起，又要解釋一番，周子瑜實在是不想花時間解釋她身上發生的一切。
「又不會怎麼樣！」湊崎紗夏更響亮地哼一聲，隨後又想起她被拒絕的可憐事，委屈地說：「那好吧，那妳也不要繼續......在西成區打工了吧？」
最好是連打工也不要了，但湊崎紗夏還沒想到怎麼說服倔強頑固的委員長，暫時先退一步。
周子瑜也沒有堅持，在西成區是真的對心臟不好，要不是後來有湊崎紗夏陪她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能一直平安無事，「打工的話......之後再說。」
周子瑜看一眼湊崎紗夏，彷彿在說：只要妳還沒替妳媽跟我要房租，我就還有點錢吃喝。
周子語暨表情研究學系一年級的湊崎紗夏收到訊號，一秒解析完成。
其一，選擇當債主，手握房租及童養媳條款，在委員長面前呼風喚雨，得到一隻敢怒不敢言又事事順著她的黃金獵淺，風險之一就是硬氣的委員長可能會偷偷跑去打工，然後陷入怕自己打工被她舉發，於是一樣是一隻敢怒不敢言又事事順著她的黃金獵淺。
其二，選擇當富二代霸道總柴，免了房租，再請周子瑜來自己家吃飯，每個月給零用錢，周子瑜就沒有打工的必要。風險就是周子瑜根本不吃這一套，連接受她的好處都需要用愛感化，可能害要使用童養媳條款，說著一家人不用分的這麼細的話術。
湊崎紗夏愉快地選擇一，畢竟二對現在的周子瑜根本行不通。
看到湊崎紗夏上揚的嘴角，周子瑜就覺得大事不妙了。
果然，二年級下學期的第一天，周子瑜迫於債權人的施壓無法拒絕，又以很可愛的理由在學生會長的帶領下，高票當選委員長。
周子瑜很想扯著湊崎紗夏的臉拖行柴柴，但是她教養良好的忍住，把人拉到教室外樓梯才低聲說：「在做什麼啊？」
湊崎紗夏純淨的眼睛閃著微光，說：「不覺得追委員長很拉風嗎？」
周子瑜摸一下自己的耳朵，她好像出現幻聽。
然後周子瑜放下那些從來沒在湊崎紗夏面前存在過的良好禮儀，她搖著湊崎紗夏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一點都不拉風！而且不是這個問題！」
湊崎紗夏湊近周子瑜耳朵邊，呼一口氣說：「委員長要是校外打工，就是知法犯法，加重懲處，委員長不會這樣做吧？」
周子瑜悄悄地紅了耳根，又心虛又氣，看著那雙狡黠的眼眸，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她根本治不了這隻賴皮的柴柴。
湊崎紗夏大大方方地看著周子瑜，周子瑜一羞惱，額頭撞上湊崎紗夏的額頭。
湊崎紗夏剛要吐舌頭，突然低頭蹙眉退後兩步，摀著額頭嗚嗚兩聲。
周子瑜才要上前關心，心念微動，向後一看，果然有個學生震驚地看著這邊。
「……」
這次傳出的謠言就比以前誇張更多，尤其是加上她要分化為Alpha的風聲已經傳出去。
周子瑜信息素還不大穩定，控制得不好，雖然沒有攻擊性但也不像一般Omega一樣有吸引性，如茶一樣溫潤，那天在住家附近有同校的Alpha學生經過無意間稱讚一句，湊崎紗夏整個炸毛，那人才意識到不是真正的茶香，而是信息素，現在她要分化成Alpha的事不知道被哪個好事者傳開。
看到剛剛那個畫面，其他人想的就更多。有傳說周子瑜果然是不良，正在兇狠地威脅學生會長替她保密；也有說是兩A相爭，一班委員長與學生會長爭風吃醋，為愛大打出手；更有支持愛情版本的說是高冷委員長與她的陽光小狗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也有流傳更廣，大家嘴上喜歡講但沒有人相信的版本。
臥底小忠犬與她的極道小壞狗。
這個版本裡，湊崎紗夏是藏在學生裡的極道少主，成為學生會長後握有更多權力，暗中掩蓋極道成員在學校做的骯髒事以及掩蓋該不良學生的身份，一直到上學期知道警方派來臥底要追緝校園犯罪，臥底是一臉正直的小忠犬，於是小壞狗積極拱小忠犬選上委員長，把人放在陽光底下無法做小動作，所以周子瑜跟湊崎紗夏兩個互知根底又不說破的人總是不對盤。
其中有人作證說那天踢球的人是湊崎紗夏，小壞狗嫁禍小忠犬，不過這也屬於無稽之談。
周子瑜聽著自己是不良的傳言反反覆覆被澄清與証實，已經完全不意外。
雖然有些不符合現實，但要說湊崎紗夏是小壞狗這點還是沒錯的。
在被拒絕以後，這條小壞狗往壞的路上狂奔一去不回頭。
就比如此時，周子瑜桌子上壓著一本數學課本，一直到下課都不敢收起來。
這學期坐在周子瑜前桌的湊崎紗夏聽到鐘聲就轉過身，兩根手指在桌上走路，一點一點推開那本數學課本，周子瑜靜靜地看著，就見桌上中間一行用奇異筆寫的字跡慢慢地露出來。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然後湊崎紗夏水亮的雙眸，用手指點著那行字，直盯周子瑜，好像在說著：拜託。
周子瑜不忍看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若有所思地垂眸。
周子瑜長久的沈默 ，湊崎紗夏也不氣餒，轉頭就對著經過窗邊的老師招手，要檢舉委員長破壞公物在桌上寫字。
周子瑜連忙摀住那隻小壞狗的嘴巴，然後拖出教室。
「壞狗勾！」
湊崎紗夏一聽，馬上噘嘴炸毛，一副妳不哄哄我我就要掀了這裡的樣子。
周子瑜心又一點點軟下，捏著湊崎紗夏的臉頰，又揉一揉，嘴唇翕動，仍舊沒有開口，停下動作的手指有些許的顫抖，她心底一驚，正要離開，就被湊崎紗夏抓住手，湊崎紗夏把臉頰靠上去蹭了蹭。
周子瑜不可否認她在那時想到要是有一天湊崎紗夏不喜歡她，是不是也決然地轉身就走？
從一開始周子瑜看到的就是滿眼都是她的湊崎紗夏，她不確定是不是會有這樣的一天。
她的父母也曾經是模範夫妻，在很小的時候她能感受到雙親對彼此的溫柔，可是有一天父親就不喜歡了，他的身上有其人的味道，也沾染上許多壞習慣，只留下她的母親日日等待夜歸的父親，作為孩子，她對父母的互動與情感是最敏感的。
她不反對有人是追求當下的心動與喜愛，可她更喜歡安定與長長久久。
並不是對於湊崎紗夏的不信任，而是她本人對於愛情的恐懼。
她不確定她真正分化後，湊崎紗夏會不會排斥的她的味道，不再那麼喜歡她。
在周子瑜的失神下，她像拉著軟綿綿的麻糬一樣拉著湊崎紗夏的臉，旁邊經過的同學畏懼地看著周子瑜，幾乎要貼著牆壁走，離開兩人後，該同學才拍拍自己的胸口，暗想著一班委員長果然是不良。
「……」
湊崎紗夏對周子瑜被誤會這件事好像覺得非常有趣，她樂此不疲地協助製造誤會。
想起這人又故態復萌的調皮，周子瑜沒好氣地揉揉湊崎紗夏的臉，又想起她還有些小東西放在湊崎紗夏家裡還沒收拾好，「今天我去妳家把剩下的東西拿走。」
「妳要來我家嗎？坐坐嗎？吃晚餐嗎？」湊崎紗夏永遠只聽得見她要聽的話。
周子瑜無奈地笑，這次拒絕的話停在口中，她輕輕地恩一聲。
開學的這幾天，周子瑜一直若有似無感受到一道火熱的視線。
一直到開學後的第二個禮拜，要開始籌劃文化祭的事情，周子瑜心中想幾個可以主導提案的人選，回頭一看，就對上名井南涼涼的視線。
周子瑜摸不著頭緒，歪頭就發現火熱視線的來源——平井桃。
如果周子瑜知道兩人打賭她跟湊崎紗夏會不會在暑假在一起，而名井南輸掉她在高中以來透過打賭累積的財富，那她就知道平井桃為什麼會如此崇拜地看著她。
名井南人生第一次翻車，就翻得徹徹底底。
名井南已經忍受平井桃得意洋洋的傻笑聲一整個星期，而周子瑜感受到的涼意不過是名井南正在籌劃如何洗劫平井桃。
不知怎地，周子瑜就是很想對平井桃說一聲：快桃。
不過湊崎紗夏沒有跟她提到，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周子瑜訂了定心神，走到台上主持文化祭班級攤位主題的票選，湊崎紗夏站在一旁幫她統計票數。
有學生提議：「女僕咖啡廳？」
噓聲與喝采聲同時出現，有些人覺得老套，但有些人覺得不落流行，年年都有但是年年都火熱，怎麼說都能賺一筆。
文化祭需要多樣性，有創意的點子，有些班級決定好主題會先送學生會，若有過多相似主題，學生會會建議換主題，不過學生一般也不希望撞攤位，文化祭更是一年之中可以讓全校學生都投入心力的大事，湊崎紗夏思考片刻，補上一句：「咖啡廳的話，目前沒有。」
底下討論更熱烈，有執事咖啡廳，也有說性轉咖啡廳的。
「想看委員長穿女僕裝呀！」有人往後伸著懶腰大喊著。
然後是鼓噪聲以及口哨聲，以委員長的身高穿女僕裝，露出大長腿，一定很吸睛。
再加上，一想到委員長要分化成Alpha，人總有一種莫名的惡趣味，想看強悍形象的人裝成柔弱任人欺凌的模樣。
粉筆敲在黑板，摩擦著掉下粉屑，聲音不大不小，整間教室卻莫名安靜下來。
湊崎紗夏面上笑著，同學也只是想聽聽看學生會長的看法，但周子瑜卻覺得湊崎紗夏在不高興。
不動聲色地閒扯兩句，整班的風向就又被湊崎紗夏帶偏，興奮地閒聊起來。
要說不高興嗎？湊崎紗夏還是有的。
怎麼說她也是在人間混得風生水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牛氓，一路走來就沒吃過什麼苦頭，上次被周子瑜拒絕她可是難過得差點哭出來還要裝得雲淡風輕，被拒絕的殺傷力太大，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即便知道周子瑜有自己的顧慮，但這一點都不妨礙湊崎紗夏把氣撒在其他人身上，她才不會讓這些人稱心如意，誰要讓他們看女僕裝的周子瑜？做夢！
當周子瑜寫下班級的主題攤位名稱時，她還是有點匪夷所思的。
牛郎咖啡廳。
確定不是牛氓嗎？
在名井南的的背書下，這個提案高票通過。
羅列開牛郎咖啡廳的計畫要點，由平井桃家負責飲品，甜點可由烹飪社同學跟大家一起準備，至於本班顏值一向在線，打造出具有個人風格的牛郎服務生供客人挑選，勢必可以吸引需多好奇的學生顧客，甚至可能有上班族顧客。
名井南銷售手段一流，提出的點餐、收取小費方式都讓同學讚嘆，極高的利潤讓他們躍躍欲試，平井桃傻兮兮地笑著，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提供飲品沒有被記在成本上，是零成本大力贊助。
放學後，周子瑜跟著湊崎紗夏回家，上次被湊崎紗夏鬧著就忘記拿東西。
從吃完晚餐、洗澡，回家時間一直被以距離很近往後延，彷彿又要重溫上禮拜發生的事，一直到周子瑜被湊崎紗夏用被子捲起動彈不得時，她才意識到她今天還是要留在湊崎紗夏家裡睡。
湊崎紗夏委屈得緊，現在的情況分明比上學期好上許多，至少兩人就住在隔壁，可她被拒絕後心裡就是有個疙瘩。
說等她不行嗎？非要拒絕她。
看湊崎紗夏目露凶光，周子瑜適時裝可愛，乖乖巧巧的，一雙黑葡萄似地眼睛又大又亮，湊崎紗夏嘆口氣，吸一口茶香，又去行李箱裡把周子瑜寶貝的小盒子拿出來放在自己書桌上，這樣才能確保她有足夠的籌碼吸引周子瑜過來。
周子瑜也沒有反對，那個盒子是裝著她從小到大珍藏的小東西，但她並不是要天天看著，湊崎紗夏想拿著便拿著。
「這才是100個月裡的第1個月呢，我們就分居了。」
「……」
周子瑜還以為自己會因為湊崎紗夏哀怨的眼神與語氣做惡夢，結果在淡淡的花果酒香裡，她睡得很沉，一覺到天明。
沉得第二天兩人都遲到。
在路上狂奔時，周子瑜簡直是快被湊崎紗夏氣死，那人明顯醒來的早，都不叫醒她，還把她的鬧鐘給關了，弄得她說要早上把行李箱拖去隔壁的時間都沒有。
兩人又來到那堵熟悉的牆壁。
周子瑜看著那牆，想起自己怎麼說也朝著Alpha分化，那身體素質應該好像不少，她把書包丟給湊崎紗夏，自己輕巧一跳。
撞在牆上。
這牆到底是怎麼樣啊？當過不良才能跳是不是？
兩人翻牆進校園，趕到教室時，老師還沒來，躲過一劫，但周子瑜沉著臉，教室裡的人都不敢吭一聲，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周子瑜是因為跳不過圍牆，被迫撒嬌才有不良會長帶她飛。
在教室坐下後，周子瑜已經感覺不到那股火熱的視線。
在湊崎紗夏的解說下，才知道名井南向平井桃的媽媽告狀平井桃上學期期末考把考卷藏起來，平井桃媽媽氣到不讓平井桃帶飲料上學，還把平井桃的零用錢拿去請名井南課輔平井桃。
平井桃現在又窮又沒有飲料，還要被迫上課輔，以她的智商還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脫離魔掌。
桃不了。
周子瑜同情地看一眼平井桃，隨後周子瑜就後悔，她的同情應該用在她自己身上。
這禮拜的會議後，沒有找她一起去小賣部的學生會長正似笑非笑地把她壓在學生會辦公室的門板上。
砧板上的瑜。
周子瑜試圖掙扎未果，她回想著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她早上只是把書從抽屜拿出來，啪嗒一聲就掉下一顆麵包，也不過就感嘆一聲「麵包耶」，就是不小心露出感動的眼神，湊崎紗夏有必要當著她的面吃掉整個麵包，現在還把她堵在門板上嗎？
還是剛剛開會她稱讚其他班級委員長提出的想法？
許是吃準湊崎紗夏不會真的傷害她，周子瑜還分神了，神遊的時候湊崎紗夏湊近舔了一下她的唇瓣，周子瑜驚的眼睛睜大，心臟重重一跳，嘴唇上濕潤的地方很快地有涼意，特別令人在意的感覺。
周子瑜想伸手擦去又覺得不妥，想舔一下又太過輕浮，整個人僵在原地。
湊崎紗夏鼻尖幾乎要碰上周子瑜的鼻尖，她鬧脾氣是一回事，可很顯然地，她不喜歡有人覬覦周子瑜，比以前還要更加地不喜。
因為周子瑜之後大概率會分化成Alpha，即便她們關係再好，也很少人會當一回事，更別說周子瑜現在正彆扭，她們根本還沒正式地在一起，也沒什麼好公布的。
周子瑜的表現也不像是不在意湊崎紗夏，差的就是她的一句話。
周子瑜看著湊崎紗夏拗執的眸子，心忽地一軟，舒展開長眉，目光溫柔地看著湊崎紗夏翹起的嘴角，偏頭輕輕地蹭了下湊崎紗夏臉頰，柔軟又帶著不燙人的熱氣。
「愛生氣。」
聽周子瑜這麼說，湊崎紗夏倒是得意地揚著眉梢，更加地放肆，一手按在周子瑜後腰，往前靠，把周子瑜控制在懷裡。
姿勢彆扭，周子瑜有些站不住，漸漸往下滑，可後來發現上背靠在門板，後腰被緊緊按著，放鬆一些也不會再往下滑，許是午後陽光暖暖，不再有惱人的灼熱感，周子瑜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她隨意地靠在湊崎紗夏的肩上。
周子瑜算是知曉了，在她剛轉學過來時，人人都怕她是不好相處的不良，現在雖然總也有傳聞，可跟她說話的人變多，更可以看出湊崎紗夏的佔有慾強得不行。
滴滴兩聲。
周子瑜睜大眼睛，湊崎紗夏把她按得更緊，幾乎要揉進自己懷裡，才避免周子瑜驚嚇而撞到門板發出聲響。
門外人的自言自語她們聽得一清二楚，是個不常來的一年級學生會新生，嘀嘀咕咕地說著原來有門禁，部長都沒有告訴他。
哪來的門禁，只是辦公室從內鎖了。
周子瑜對學生會辦公室真是充滿陰影，她整個人掛在湊崎紗夏身上，精疲力盡，總有一天她會被嚇出心臟病。
腦袋上出現很輕的笑聲，周子瑜也不管了，她怎麼老是被嚇成這樣。
她又沒在做壞事。
等周子瑜真正做壞事後，又發現做壞事的人果然膽子都會大一些。
文化祭火熱籌備中，各種大小會議不斷，各班對於開始對班級佈景主題動工，每天放學都有許多自願者留下幫忙，湊崎紗夏除了對周子瑜入選牛郎組氣呼呼以外，其他時間都在忙著聽各種報告與策劃。
這天湊崎紗夏因學生會臨時開會提早去學校，周子瑜拿著自己的早餐才慢悠悠地出門。
也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踹了一腳在公園欺負幼兒園孩童的不良少年一腳，周子瑜眉目清冷，對上那人兇狠的目光，也絲毫不畏懼。
那孩子在周子瑜溫柔的微笑下，點頭道謝邁著小短腿跑了，剩下兩人的對峙。
周子瑜一眼就認出那是西成區高中的制服，她偏了偏頭，沒想到這年頭不良這麼早就上工，那男學生露出惡質的笑，像是逮住大肥羊，雙手擦在口袋，眼神與嘴角都是流裡流氣的模樣。
「不得了了啊，J高的好學生啊？叫什麼名字？」
男學生佝僂著腰，繞著周子瑜轉，一邊看一邊用輕蔑地發出嘖嘖聲，周子瑜目光淡然，身姿挺立如松，一點也不受絲毫影像。
男學生轉頭下巴朝小巷示意，看周子瑜還挺識相的點頭，他往前那裡走，藏在口袋裡的手捏緊拳頭，關節噼啪響，要給周子瑜一個教訓，「給老子過來！」
周子瑜不置可否，挑眉點頭，讓男學生火氣又上來。
「妳這樣的......」男學生正高傲地告訴周子瑜他最討厭像她這樣衣服穿的一絲不苟的正經學生，一個人講大半天，忽覺怪異不對，一轉頭只看到周子瑜快速遠去的背影。
周子瑜一路叼著吐司飛奔。
像咬人一口就跑的小狗狗。
「太狗了！靠！」男學生反應過來，想著自己衣服上還一腳印，氣得追上去。
周子瑜一點都不敢轉頭，就怕高速移動中吐司被她甩出去，直到這時她才理解漫畫裡為什麼主人公都要咬著吐司跑，她抓著轉角鐵杆把自己甩一個漂亮的彎後繼續跑，手在逃跑的過程裡除了平衡身體以外還有太多的功用。
後面那人一直罵咧咧，周子瑜不敢走平時學生多的地方，繞遠一大圈。
「給我站住，狗崽子！」男學生一邊喘大氣，一邊吼。
周子瑜一聽更怒，跑得更快，狗崽子另有其人好嗎？
街上主婦與上班族對著如此活力充沛的兩人搖搖頭，周子瑜叼著吐司有苦說不出，而且她想走側門翻圍牆的計畫被資深不良看穿，在前一個轉角被抓住外套下擺。
周子瑜直接書包換手，整件外套被拉下來，然後她快跑兩步，一踩一跳。
竟然真的翻過圍牆。
與其說是腎上腺素爆發，周子瑜倒是有一種鯉瑜躍龍門的不真實感，跳過這面牆，她好像從此就變成不良。
「靠！妳不告訴我名字，我就跳進去妳們學校抓妳！」男學生在圍牆外叫罵，似乎真的在嘗試。
周子瑜理直氣壯毫不猶豫，轉頭就喊：「我姓湊崎，全校就一個姓湊崎！找我啊！」
外面一下子沒聲音，周子瑜又補充：「你最好是講道義，遵守諾言喔，道上不重誠信你就不要混。」
外面回了一句他放學就來，還真的走了。
而現在周子瑜又在學生會辦公室看著湊崎紗夏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都什麼年代了，竟然剛好是今天服儀檢查。
都沒走門了，竟然還剛好撞上要回教室的風紀委員。
周子瑜外套就這樣被外面那個死不良拿走她還不敢說實話，明明登記簿都收起來，周子瑜還是一路被帶到學生會辦公室登記服儀檢查不合格。
「我還以為我會是先出現在登記簿上的人，沒想到是委員長。」
周子瑜哪裏痛，湊崎紗夏就往哪裡戳。她從辦公桌後面繞過來，想到周子瑜剛才乖巧地在風紀委員面前報上姓名學號班級就覺得好笑。
周子瑜臉蛋紅撲撲的，羞澀難為情又有一絲絲緊張，從小到大她對面老師、學校幹部都很怕自己做得不好被責罵，就算面前是湊崎紗夏，她也改不過來。
「外套呢？」周子瑜實在有些狼狽，湊崎紗夏以為她睡過頭。
周子瑜髮絲有些凌亂，手上拿著的吐司咬了一大口，在風紀委員面前她特別恭敬，就拿在手上也不敢吃。此刻看到湊崎紗夏又心虛，不知道剛才亂報會不會製造什麼麻煩。
湊崎紗夏摸著周子瑜的臉頰，笑嘻嘻地親了一口，周子瑜欲言又止也沒有反抗，湊崎紗夏就得寸進尺地往另一邊再親一口。
湊崎紗夏大方地把自己的外套借給周子瑜，心思昭然若揭，誰不知道外套都會有那人身上的氣味，但周子瑜一樣乖乖地收下，抿著嘴一步一回頭地離開學生會辦公室。
門關上後，湊崎紗夏的椅子轉了好幾圈，開心地簡直能飛上天。
而門後的周子瑜憂心忡忡，咬了一大口吐司，都怪她害怕了才亂報名字。不知道對方是哪裡來的小混混，連湊崎的鼎鼎大名都沒聽過。
提心吊膽一整天，周子瑜縮在湊崎紗夏的外套裡特別有安全感，勇敢地走出校園。
結果就這樣一路走到家。
看來湊崎兩個字在資深不良眼中還是有點用。
臭俗辣！
湊崎紗夏不明所以，只是微笑地看著開心的周子瑜，也不提醒她還外套。
從現在就開始入侵周子瑜的生活，等周子瑜習慣她的味道後，分化後應該也不會排斥她的味道吧？
在湊崎紗夏溫水煮瑜，也漸漸找到不同的樂趣。
就比如她的房間就對著周子瑜的房間，從陽台看過去就可以看見房間裡的周子瑜。
周子瑜時不時都能看見一隻柴柴在那裡蹦蹦跳跳，好像隨時會蹦過來，她總會不自覺彎著嘴角，關於湊崎紗夏本體是一隻小狗狗本身就對周子瑜有巨大的吸引力。
兩人的相處並沒什麼變化，打打鬧鬧，偶爾調戲作弄，像兩隻小狗狗追著彼此的尾巴在玩耍，青春燦爛。
可不妨礙總有些人喜歡將受歡迎的兩人製造對立與衝突感。
一群人放學聚在一起，在黑板上寫上幾個名字，然後投票給喜歡的人或是不喜歡的人都是常見的，甚至會刻意把結果留在黑板上，等待隔天的值日生擦去昨天的笑鬧。
另外一種就簡單的多，二選一。提問者說出兩個名字，由指定的人說出自己心中更喜歡的，被選中的繼續留下，一直問到最後留下的那一個人就是受試者心中最好的人選。
近期一直在學生間的名字就是周子瑜與湊崎紗夏，不論是想變親近的人選還是想交往的人，這兩人常常都被留到最後的PK。
一年一度的盛事文化祭正式開幕時，兩人也被安排到同時段同一組，以不同的風格與取向來爭奪顧客的心，比拚到底誰更受歡迎？平井桃與名井南也同組，還有兩組男性，以高顏值組為開場，希望咖啡廳能有好的開始。
牛郎組都是外表一冷一熱搭配，文化祭實行委員給周子瑜一個高冷貴族的人設，搭配湊崎紗夏陽光王族的人設，西歐宮廷佈景的半開放式包廂。另一邊則是霸道總裁名井南與鄰家傻瓜購物王哥哥，是都市愛情風，佈景是簡單的辦公室風格。再來就是運動風與校園風的男組。
簡單來說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廳，指定牛郎服務要另外付費，時間一次15分鐘。
時間結束後，會對更喜歡同組的哪位牛郎留下愛心貼紙作為人氣指標，既是分組競賽又是個人賽。
為符合學校審查基準，關於牛郎店一事特別以長篇大論詳細寫道是服務內容，主要是聊天為主，關於各種諮詢課業、生涯規劃以及單純放鬆壓力的閒聊皆包含在內，白話文就是說即便我們牛郎是學渣，還是會搭配學霸牛郎，請各位同學放心諮詢學業問題。
雖然是同一組，但這兩個禮拜以來周子瑜跟湊崎紗夏的交流並不多，主要是因為負責把她訓練為“牛郎”的同學們總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她可以在短時間內變成健談的孩子，讓她特別疲憊，而湊崎紗夏則單純是因為學生會的事情變多。
昨天晚上沒在陽台看到湊崎紗夏，周子瑜總覺得兩人好久不見，她們各自有忙碌的事情，她為了今天做了不少準備，在今天早上看到湊崎紗夏更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一頭淡金色的長髮，白皙的皮膚與海藍色的眼眸，一整個歐洲王族。
「總算趁著這次的機會染金髮了。」湊崎紗夏進教室就走到周子瑜面前，藏一個晚上的秘密終於可以公開，她期待地看著周子瑜想看對方驚訝的表情，自己的驚訝卻也不少。
周子瑜一頭墨綠色的長髮與碧綠的雙眸，高貴優雅的氣質與冷漠疏離的眼神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一舉一動透著良好的教養與禮儀，像是中古世紀的貴族。
周子瑜見湊崎紗夏身上的學生氣質消失得乾乾淨淨，恍若是誤入平民學校的皇室成員，心底是真的驚艷，湊崎紗夏非常適合金髮，非常的好看，讓她比平時都還要緊張。
只是周子瑜心裡這麼想，說出來的話卻是：「會長好適合當小牛氓。」
小牛氓本人轉身就把人拉到隔板擋起小隔間，兩人靠得極近，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臉上。
湊崎紗夏手指捏著周子瑜的下巴抬起，眼神輕挑放肆地流連在那張完美的臉蛋上，她幾乎靠在周子瑜的唇上說話，輕聲地說：「委員長是說這樣嗎？」
空氣震動傳到周子瑜的唇上，有些癢，她想舔一舔，可兩人之間的空氣稀薄又濕潤，周子瑜總覺得自己的嘴唇已經有水氣，不必多此一舉。
這時才抬手想把人推開已經遲了，周子瑜被控制的緊，抬手也只能抓在湊崎紗夏腰間的衣料，她垂眸看著湊崎紗夏嘴唇的弧度與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淡淡的花果味酒香縈繞鼻尖。
可愛的時候喜歡，調皮的時候喜歡，壞的時候......也喜歡。
湊崎紗夏胡鬧的時候像個可愛的孩子，現在使壞的時候特別的性感，周子瑜喜歡湊崎紗夏稍微壓低聲音跟她說話，很容易讓她覺得面上燥熱，心跳加速。
「那我今天就要當小牛氓。」
湊崎紗夏說著轉身就要跑出去，周子瑜連忙拉住她背後的衣服，難得提高音量地喊了聲：「不可以！」周子瑜把人往後拉，看湊崎紗夏臉上的燦笑，知道自己又上當，默默又補上：「這麼壞。」
不知道是什麼意味，反正不可以。
看著周子瑜紅紅的耳朵，湊崎紗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稍後雙井同學們走進來時，周子瑜歪了一下腦袋，現在是流行一早就進入角色嗎？
名井南染回黑髮，戴著一副墨鏡，雙手插兜氣勢沖天踩著高跟鞋進教室，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後面的平井桃露出傻兮兮的天真笑容，手上還拿著一杯飲料，有吃有喝人生平安喜樂。
冰火二重天的原因無他，就是平井桃本人也跑去找名井南的媽媽告狀，特別強調美國出生的名井南用她聽不懂的英文讓她簽下不平等條約，還利用她數學不好的事情跟她打賭，讓她年紀輕輕就變成零用錢月光族，重點是跳圍牆時還打她手。
在家長眼中的優等生名井南一下子被戳破泡泡，於是本來身為牛郎咖啡廳的策劃者，現在自己也要下海，就是因為平井桃在她愧疚的父母前一副乖巧無害地說她被騙也有錯，她也不缺什麼賠償，就想要名井南陪著中籤的她一起當牛郎，還要名井南天天給她買飲料喝。
平井桃真的是名井南順遂人生裡遇到最大的瓶頸。
周子瑜默默地遠離那兩人，又為即將到來的開幕緊張的要命。她們換上準備好的服裝，坐在不知道從誰家搬來的沙發上，靜靜等待開幕的顧客上門。
「請維持人物設定啊，委員長。」湊崎紗夏簡直是如魚得水，活潑開朗簡直就是她在學校的代名詞，演都不用演，她很快出好餿主意，「等一下妳都不要說話，對方說什麼都回答“恩”，鹽應對維持高冷的形象就可以。」
周子瑜沒想到湊崎紗夏這麼聰明，連連點頭，她背下的撩妹語錄已經忘得差不多，要是讓她說個幾句貴族調戲語錄，她可能會完蛋。
「動踏曲密。」
聲音不大不小的從隔壁傳過來。
名井南高傲地拿出手帕擦擦平井桃碰過的地方，還拿出酒精噴了噴，小金庫被父母沒收這件事短時間內是哄不好。
平井桃：「幹嘛生氣？」
名井南：「我在教妳英語。」
平井桃：「哦，哈哈哈，謝謝！」
周子瑜無暇關注更多，第一組客人就上門，是兩個女孩子，周子瑜內心還是非常震驚真的有人對牛郎店感興趣外，竟然還是其他班的學生上門，雖然不認識，但也有看過啊，這也太尷尬了吧！
湊崎紗夏教給周子瑜的伎倆在第一組客人面前就破功。
女同學A面無表情地說：「我昨天去警察局舉發子瑜同學了。」
周子瑜瞳孔地震，她近期除了踹不良一腳，翻過學校圍牆外沒有做出格的事情吧？該不會關於賭博罪的部分吧？那個不是我應該沒事吧？可是那個怎麼會被知道？天阿！
周子瑜完全藏不住表情，女同學A噗嗤一笑：「因為妳偷走我的心。」
周子瑜疑惑地看著女同學A，三十秒後反應過來，憋不住，燦然一笑，明眸善睞，露出個小酒窩，發現自己人設裂開又靦腆地低下頭。
女同學A得意地跟女同學B說：「我就說一班的委員長很可愛，我看過她盯著發呆的樣子，超級可愛！」
周子瑜更不好意思了，當場給女同學A表演牛郎技能，小聲說：「妳也很可愛！」
湊崎紗夏手上的叉子匡噹掉在盤子上，往後一躺不幹了，用腹語術說話：「妳誇過我可愛了嗎？才認識第一天妳就誇別人可愛！輕浮的傢伙！大阪浪“子”！」
「用腹語術的時候不要這麼明顯。」周子瑜掐一把湊崎紗夏的臉頰，湊崎紗夏高傲地揚起頭。雙腳交疊，在扯到周子瑜的事情上，她可以不分時間場合地耍賴。
還有兩個人在前面，周子瑜沒好意思光明正大地誇湊崎紗夏，即便她心裡早就說過很多次。
整整15分鐘的時間，周子瑜跟湊崎紗夏角色顛倒，湊崎紗夏高傲炸毛小柴柴，從王族變成汪族，周子瑜充當陽光小可愛黃金獵淺。
周子瑜笑到臉都僵掉，還以為會被客訴，結果客人走的時候給她們點了甜點飲料，還非常欣喜地摸摸她們倆人的腦袋，說著會長這樣也好可愛呀，而學生會長本人就差沒咬人一口。
當狗可以混得這麼輕鬆的話，為什麼要當人？
下一組客人進來，是一組一年級的男學生，湊崎紗夏恢復本來的設定，自覺鬧脾氣好像就輸了，對於各種問題侃侃而談，各種煩惱靜靜聆聽，不管是學業、感情、家庭，所有毛病藥到病除，簡直是最划算的溫暖體貼小棉襖。
周子瑜看著湊崎紗夏心底就是有些不爽快，說什麼魚池裡只養一條瑜？根本漁場管理大師潛力股。
男學生A：「前輩是什麼血型？」
湊崎紗夏：「B型呢。」
男學生A：「才不是呢，前輩是我的理想型！」
周子瑜一口茶差點噴在面前男學生B的臉上，她按在杯身的手指都泛白，假裝沒聽到旁邊的對話，對著男學生B無所謂地揚一下眉毛，男學生B摀住自己的心口一臉心動，周子瑜默默想著難道這就是花痴嗎？
她極力阻止自己對Omega這個族群以偏概全，但這兩位男學生實在是跟她刻板印象裡香香軟軟的Omega形象相去甚遠。
好害怕呀。
這年頭Omega都這麼熱情如火嗎？
男學生B一臉害羞：「那子瑜前輩要猜一下我的血型嗎？」
學生間特別風行血型與星座，好像一個人的性格先天就完全顯露，而兩個人適不適合也是生下來就注定的。一分手就說果然某某星座跟某某星座就是不合，果然某血型就是這樣。
周子瑜對男學生B的臉研究半晌，看著對方越來越害羞，她認真地說：「你......我不型。」
小火苗早早掐掉就好，她又不像湊崎紗夏吊著別人的希望。
湊崎紗夏忍著轉頭的衝動只看著男學生A，耳朵動了動，臉上表情裂開。
男學生B哭得唏哩花啦，怕事的周子瑜驚恐地把臉埋在湊崎紗夏的肚子上已經是後話。
最後就是道歉退錢，周子瑜的小耳朵被文化祭實行委員拉得更長了，湊崎紗夏拍掉文化祭實行委員的手。
文化祭實行委員沒有靈魂的道歉：「抱歉抱歉，我們會再教育。」
等那兩個客人一走，文化祭實行委員收起歉疚的臉，對周子瑜說：「唉，這個角色風險好高啊！不如子瑜同學就當個表高冷裡單純的反差萌小可愛吧？」
周子瑜：「......」
確定剛剛說的是人話嗎？她怎麼聽不懂。
文化祭實行委員揮揮手，不想管這事，說：「就平時的樣子，安安靜靜地聽，偶爾做個反應靦腆笑笑就好，大家就會說好可愛，就不用退錢，還有很多錢就這樣，他們還會妳們買吃的買吃的買吃的，重要的話說三次，妳們白吃白喝又賺錢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動踏曲密。」
又是那高冷驕傲的聲線，隱隱有著不耐煩與嫌棄，好像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一切生物都是髒東西，她是高貴不可侵犯的。
名井南拿出手帕，仔細擦著被女社會人C碰過的手背，眼睫垂著，漆黑透亮的眸子冷然又疏離，她擦過的帕子不要了，直接丟在地上，單手支著下巴，慵懶地輕吐著殘忍的話：「妳這平民別用妳那充滿細菌的手碰我。」
周子瑜腦袋一個「？」，名井南是不是在剛剛那一瞬間就偷走她的角色？
在文化祭實行委員以為又要賠錢時，那女社會人C撿起地上的手帕，激動地收在懷裡，充滿信仰地看著名井南，虔誠地說：「是的，南大人，是我失禮了！」
「？？？」出現在周子瑜與湊崎紗夏的腦袋上，這樣都沒事？
噢，還有平井桃。
平井桃拔高聲音，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問：「妳是M嗎？」
女社會人C與女社會人D互看一眼，同時點頭，有點不好意思，「我們的愛好是有點特別。」
平井桃很大聲地哼，雙手抱胸靠在椅背，生氣地說：「討M！」
名井南呵地一聲，斜勾著一邊的嘴角，壞笑。
平井桃氣呼呼地看著名井南，什麼教英文，她剛才就是被嫌棄了！她故意抱著名井南的手，小聲地說：「妳再對我說一次“動踏取密”，我就要跟阿姨告狀！」
名井南：「…...」
最後那兩名女社會人不止開開心心地離開，給有樣學樣對她們頤指氣使的平井桃點好多飲料零食，還留下高額小費，真不愧是社會人。
周子瑜皺眉，為什麼這樣也可以？
她看著湊崎紗夏放在她腰上的手，剛要學著名井南那嫌棄的口吻，嘴巴才張開就聞到那股淡淡的檸檬與橙花的香氣，她心神一凜，緩慢地抬眼就看到湊崎紗夏轉涼的眼眸與似笑非笑的嘴角，她急忙露出靦腆地微笑，嘿嘿嘿地眨兩下眼睛，露出小酒窩，當個小可愛一次就上手。
再服務過兩次客人後，周子瑜再次認同牛郎是個很會惹怒人的職業耶。
尤其她旁邊那隻牛郎真的是很讓人生氣。
像湊崎紗夏這種程度的話，就是在撩妹沒錯吧？而且還是有正當理由的撩妹！
這個社會人姊姊顯然財力雄厚，各種鑽漏洞給小費，鑽到周子瑜都擔心學校要是查帳的話該怎麼說這筆錢是怎麼來的程度，可要真正查起來好像又是一筆沒什麼問題的帳，真不愧是社會人啊！花一點點小錢就有年輕漂亮的牛郎哄，好像很划算。
「妳要不要猜猜我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啊？」社會人姊姊用叉子切下一小塊蛋糕，漫不經心地問湊崎紗夏，腳在桌下碰了碰湊崎紗夏，淺笑道：「靠近一點，要不要抱我一下？」
擦邊球的勾引，走在保護未成年法律的灰色地帶。
比起直接聞到，在這個世代，這句話有著其他的意義，抱更是有暗示的意味。
湊崎紗夏有一瞬間的愣神，她的腦袋似乎在牛郎與牛氓間切換中當機，可琴酒危險的辛辣味已經透露一二，她揚起唇角，眼神幽深不明。
周子瑜撇嘴，裝模作樣地端著茶杯細品，說：「綠茶。」
湊崎紗夏愣不到半秒就順著周子瑜的話，閃著一雙狗狗眼，純真地問：「是綠茶味嗎？」
社會人姊姊微笑，轉頭盯著周子瑜：「妳對自己的客人有什麼意見嗎？還是說是歧視我們Omega？Omega不能勇敢一點表達追求的意思？」
周子瑜留下一滴冷汗，客訴欲來風滿樓，她的冷汗又被風吹乾，用著無辜與單純的表情回味：「我的也是茶香味啊，烏龍的味道，我只是隨口猜猜......」
周子瑜語氣低落，我見猶憐的小模樣特別讓人心疼。
湊崎紗夏特別心疼，握著周子瑜的手，輕聲地說：「我最喜歡烏龍茶的味道。」
裝可憐裝到一半的周子瑜耳朵悄悄地紅了，但她堅強地裝完整場，現在就我最可憐！
那社會人姊姊也不忍心為難周子瑜，見時間快到，又暗示地問湊崎紗夏：「我消費這麼多，有送什麼小禮物嗎？」
湊崎紗夏正要隨手把她沒吃的小蛋糕拿起來，意思意思一下，周子瑜馬上又抬起頭來，官方微笑，大大方方地點頭。
「有的，我送您到門口！」
服務時間正巧結束，周子瑜維持著笑容把笑得僵硬的社會人姊姊送出去，準確來說，就輕輕推一下社會人姊姊才走得心甘情願。
一轉頭，周子瑜就對上文化祭實行委員的臉，對方義正詞嚴地告訴她顧客就是上帝，她們主業是服務業不是餐飲業，末了，還提醒：「記住，O my god! 請善待每位Omega，Omega就是上帝！」
話音一落，宮廷組就迎來第一位Alpha客人，是三年級的學姊。
學姊一進來就摸一把周子瑜的臉，笑容明媚，歪頭看著後面看板寫著的牛郎介紹，牽起周子瑜的手問：「妳就是高冷小可愛？」
周子瑜否認，怎麼可能她是高冷小可愛？
湊崎紗夏還沒從剛才周子瑜護著她的喜悅回過神，就又瞬間炸毛。
湊崎紗夏從名井南手上拿過酒精噴霧一陣狂噴，接著拿出自己的手帕對著周子瑜的手狂擦，臉也揉幾把，就差沒有汪汪兩聲。
周子瑜：「......」
宮廷組的業務劃分到這一刻就非常明確，周子瑜受不了油膩膩的Omega，而湊崎紗夏對每一個上門消費的Alpha都抱有敵意。另一邊都會組的分工也很明確，一個治鬱，另一個治癒。
湊崎紗夏委屈地對周子瑜說：「會來這裡的，他們一定不是良家Alpha。」
「……難道妳就是嗎？」周子瑜覺得湊崎紗夏只狙擊Alpha這一點實在太過偏心，尤其剛剛某些Alpha緊張釋出一點點信息素，湊崎紗夏簡直是要酒淹牛郎咖啡廳，花果味的琴酒香縈繞整間教室，氣勢上就是要壓過別人一頭，才不管是不是顧客，簡直是小壞狗本色。
湊崎紗夏下巴抬得高高的，驕傲道：「我是啊，我是良家富A。」
周子瑜拍拍湊崎紗夏的金毛腦袋，說著：「好乖好乖。」
周子瑜垂眸看著湊崎紗夏被順毛的模樣，心裡的擔心一直沒有消散，她一直在想著她分化以後湊崎紗夏會不會也因為氣味互相排斥而抱有有很大的敵意，看到這樣的湊崎紗夏就更不安。
擔心，可好像也不必那麼擔心。
湊崎紗夏輕哼著歌，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周子瑜的想法。
她一直都清楚只要她強硬一點或是表達出強烈的想法，周子瑜就會順著她，可是她希望周子瑜是自己做出決定，即便周子瑜想要在分化後做出決定，她也不反對。
這本來就可能是個問題。
休息時間結束。
湊崎紗夏轉身往外走時，周子瑜踩到拖地過後溼滑的地面，向前一滑，在撞上湊崎紗夏前，她一手拉著旁邊櫃子的隔板，一手抓著湊崎紗夏腰間的衣服，以免過度用力的衝撞。
嘴唇壓在湊崎紗夏的後頸，輕輕擦過，短暫地不留痕跡。
湊崎紗夏一縮脖子，手指按上後頸，奇異的電流流過似地麻癢，她定定心神後回頭查看周子瑜的情況，周子瑜雙眸含水，分明是專注地盯著妳看，卻有迷濛又嫵媚慵懶之感，小酒窩裡盛滿醇香清冽的琴酒。
湊崎紗夏不確定地問：「沒事吧？」
周子瑜手指勾了下領口，鬆開一些覺得呼吸好一些，搖頭說：「沒事。」
之後的服務，周子瑜果然保持良好的表現，臉頰微微透著紅暈，湊崎紗夏稍微放心，一整個早上下來她也疲憊，迫不及待想下班和周子瑜到處逛逛。
誰知道就在最後關頭出了差錯。
周子瑜在談笑間傾身向前，那Omega學姊緊張得身體都僵硬著，散發出淺淡的信息素，周子瑜側著臉靠近像是要落下一吻，湊崎紗夏錯愕地看著學姊害羞地閉上眼，而周子瑜只輕嗅一下，隨即退回座位。
「是草莓啊。」周子瑜小聲地告訴湊崎紗夏，不知道是在分享，還是單純遺憾她還是可以清晰地聞到別人的信息素，沒有一點點命運之番的驚喜感。
或許周子瑜對其他Omega感興趣就是湊崎紗夏最擔心的事。
正好時間也到，湊崎紗夏嗖地站起時，周子瑜嚇了好大一跳，不存在的醉意都嚇醒了，「怎麼了？」
連那學姊都知道事情不對，她看著兩人僵持的氣氛，默默地退出包廂。
周子瑜心臟狂跳著，幾乎不敢抬頭看湊崎紗夏，湊崎紗夏擰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湊崎紗夏默默地解下華麗的外衣，周子瑜想去拉住湊崎紗夏的手，湊崎紗夏直接把衣服放到周子瑜的懷裡，一張俏臉冷冰冰的，一聲不吭大步地往外走。
「去哪裡......」
周子瑜抱著衣服看起來非常無助，一個人呆坐在那裡，想不明白湊崎紗夏怎麼忽然就這麼大脾氣，也不好找人幫忙，越想越委屈，眼裡噙著淚，鼻尖紅紅的。
周子瑜正獨自傷心著，就看湊崎紗夏只是從後門出去，又從前門進來。
湊崎紗夏走出去後越想越生氣，主動去聞其他人信息素的行為讓她一點就炸，尤其那人是Omega就更她警鈴大響，腦子裡瞬間浮現的就是小時候父母哄她的話。
——崽崽，錢拿著去買妳喜歡的吧。
——錢無法解決的事，就用拳吧。
湊崎紗夏果斷撒錢，氣勢洶洶到下一組客人連話都不敢說，她默默收起鋒利的眸光，一進來就把一早上都不曾拉起的簾子拉起，然後不客氣地抬起周子瑜的下巴。
清新的橙花與新鮮的檸檬與葡萄柚香碰撞在一起，釀成最醇香的琴酒，此刻霸道又強勢地佔領這個小小空間。
她的小脾氣在這一刻都爆發，到底是誰想出這個牛郎咖啡廳鬼點子？
周子瑜對她都沒那麼多好話，還要在她面前對別人說那麼多的好聽話，簡直是不能忍！
梔子花與茉莉的香氣漸漸地與琴酒香相融，也不能怪周子瑜控制不住，只是已經有刻板印象後，現在湊崎紗夏不笑的樣子真的是一隻流氓小壞狗，尤其現在一頭淡金髮就更像了。
突然衝出一隻小壞狗要咬你，是個人都會怕的。
只是隨著酒香濃烈，清冽的琴酒相縈繞在鼻尖，周子瑜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剛才那種微醺感又直衝腦門，已經忘記害怕，湊崎紗夏再怎麼樣都是不會對她露出獠牙利爪的小獅子。
湊崎紗夏垂眸，周子瑜仰頭看著她，她盯著周子瑜濃密的眼睫下的雙眸，周子瑜好似的真的醉了，不管是剛剛臨時起意想測試自己可不可以聞到其他的信息素，還是後來她離開後的委屈，以及現在知道她沒有發難又一副不怕的模樣，全靠著感覺情感行動，像隻小動物。
周子瑜忽地甜甜一笑，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抬眼，撒嬌地說著：「妳要不要......」
後面的聲音低了下去，聽不清楚，湊崎紗夏靠得更近，讓周子瑜再說一次，周子瑜微笑著搖頭，像是醉了，反應十分遲緩，只小小聲地喊著：「さな。」
這樣的周子瑜讓湊崎紗夏那股氣散去不少，她眸光柔軟，小聲地在周子瑜耳邊說著。
「妳之後的時間——都是我的。」
妳也是我的。
留言列表
【TWICE】短篇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