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
俞定延與名井南注意兩人的交談,靠攏過來,疑惑著發生什麼事。
朴志效簡單解釋後,問兩人剛才有沒有看到周子瑜,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心又往下墜。
名井南有眼力,幾乎是在視線來回間就明白朴志效擔心的事,擔心連她們都不知道周子瑜去哪,會引起長輩過度的著急,更擔心動員大家去找後可能只是個惡作劇,大家真心實意的著急換來這樣的結果,只怕會更難堪,誰也不能保證“周子瑜”會說出什麼樣的話,至少她們沒有那個信心相信。
「去廁所了吧,剛剛聽到她這麼說,可能燈暗又沒帶手機,一個人害怕,我們過去看看就好。」名井南說起謊來面不改色,演得頗像一回事,倒是一直跟她待在一塊的俞定延睜大眼睛,就差沒問妳什麼時候聽到的。
朴志效不著痕跡地用腳踢一下俞定延,表現地非常鎮定,看著有些聽不懂的周母,再次以簡單的韓文夾雜中文回答:「可能去廁所,或是在附近走走,我們去找一下,不用擔心。」
周母應一聲,還想再說話,朴志效連忙打斷,拉椅子過來請周母坐下,笑著說:「我們去就好了,現在也還不是很餓,順便走走,晚上的話有些景色很有意思。」
周母明白年輕人喜歡在一起玩鬧,只和藹地提醒要早點回來。
拐過彎,直到家人都看不見的角度,朴志效才呼出一口氣。
「為什麼要說謊?」俞定延小聲地說,她不能理解,如果真的發生意外,後果不是更糟嗎?
朴志效沒有辦法否認她內心更大一部分認為這會是個玩笑,但如果這只是個玩笑,不是笑兩聲就可以結束。
這裡是朴志效的私房景點,但並非是私人土地,經由事前申請仍可以在附近露營,今天也有兩三家來此地家庭露營,一旦讓長輩知道周子瑜不見,免不了驚動到其他人,要是大家一起找人最後卻是個玩笑,難免心裡會有氣,何況她們還是公眾人物。
家裡長輩還好說,可能只會對周子瑜有些微詞,覺得孩子調皮,其他家庭則全是不可控制的因素,會不會傳出去?傳出去又會說什麼樣的話?會不會影響團體的形象?
一連串的問題一瞬間在腦袋爆開,朴志效沒有辦法不考量到以往的經驗。
「先快速確定她是不是在附近,如果只是要嚇我們,那目的也已經達成,現在不是只有我們在,而是還有其他人在的情況,她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不會太過分的,以前......“她”對於會影響到“自己”在外名聲的事也是有分寸的。」朴志效快速地整理情況。
「怎麼做?」俞定延有點焦急。
名井南擰著眉分析,「首先一定不是往上,要往上走會經過剛才清洗食材的木屋,我們剛剛在那裡幫忙,沒有看到她走過來,所以下來是正確的。這裡可能會去的方向就是廁所、溪邊、果園,後面兩個地方太暗了,廁所可能性最大。」
「我也覺得。」朴志效同意,提議道:「但保險起見還是先分頭找吧,快速找一下然後回來會合,都沒找到可能就真的出了狀況,趕快請其他人幫忙。」
其他兩人點頭。
照顧到名井南是第一次來此地,讓她往廁所那條比較亮的路找去,俞定延往果園,朴志效去距離最遠也是最暗的溪邊。
在分叉路前,一起喊了幾聲周子瑜的名字,希望她可能突然跳出來,然後結束這場驚魂。
三人心情都十分忐忑,這樣的不安在分開之後,獨自走在黑暗更加地顯露出來。
名井南順著下午的路走,很快來到設有廁所的休息區,光線還算充足,也遇上另一組家庭的成員結伴上廁所正要回去,名井南在原地踟躕半晌,還是忍著害羞上前攔住人,低聲詢問剛才是否有在這裡看到其他人。
那兩個女孩似乎是認出名井南,有點雀躍,搖頭之後又多關心幾句。
名井南溫和地搪塞幾句,拒絕女孩要陪她一起回去的邀請,道謝之後,在往裡走去一點。
直到兩個女孩轉過彎沒看到影,名井南才敢向裡面燈光暗處大點聲喊著周子瑜的名字。
她看著草叢深處默默嘆口氣,用手機的手電筒照幾下,四周安靜無聲,即使是躲藏也該忍不住動一動,不小心在邊緣處失足也該有個蛛絲馬跡或是回應呼喊聲。
名井南沒忘記時間的緊迫,很快地往會合地走,剛到就見俞定延一路狂奔回來。
下午去過的果園也不能算是果園,真正的果園要往內走,她們去過的只是果實隨意丟棄長出的野生果樹區,由於不是正規的步道,照明不夠,路也顛簸。
俞定延走到半路就有點後悔,到底誰來這樣的地方?
可也說不準周子瑜真的是無聊想摘幾個果子回來,畢竟不遠,現在是因為天黑比較難走,下午有陽光時,跑的快點來回時間是不久。
可能就是沒想到天黑的速度這麼快。
手電筒的光照映周圍一手臂的距離,再遠就有點朦朧,可最清晰的是聚集在燈下的飛蟲,俞定延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所有季節都有蟲子,而這個煩惱在她撞進大蜘蛛網裡徹底崩潰。
「呀——」俞定延整個人跳離三公尺,拍打身上的絲線,生怕身上黏著蜘蛛。
之後就是極度崩潰地吼著周子瑜的名字,然後一路拔腿狂奔回來。
肯定不在這裡,誰會躲在這種髒兮兮的鬼地方?
在名井南幫俞定延檢查身上是否沾有蜘蛛絲後,朴志效也氣喘吁吁的走來。
溪邊離得遠但空曠,幾乎是一覽無遺,不可能會在這裡,石頭也找齊九顆,沒有再過來的理由,朴志效慌慌張張繞了兩頭,喊著幾聲沒有回應,空氣濕涼的刺骨感讓她又急匆匆往回趕。
見對方都是一人回來,三人心情都有些沈重與煩躁不安。
「會不會跑去玩水跌倒了?」沈默片刻後,俞定延有點擔心地問。
被這麽一問,朴志效眼中憂色更濃,「附近看過了,撞到石頭暈了也該有身影。」
「這麼冷應該不會的,別自己嚇自己,真的滑入水中,“她”也會游泳,而且現在水位也不高。」名井南抓著兩人的手低聲安撫,這兩人才又鎮定下來。
「先回去說一聲,請其他人一起幫忙吧。」朴志效眼裡都是懊惱,總是把成員視為自己的責任,這次是她搞砸了。
天色越來越暗,如濃重的墨,路燈間距稍遠,三人索性都將手機手電筒打開。
俞定延與朴志效腦中在思考待會的說詞,名井南也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三人似乎都感受不到冷冽的山風。
直到薄薄的水氣打在額間碎髮,名井南才又回了神。
她盯著旁邊木圍欄的上緣出神,隨著行走的視線,木紋拉長,又轉成迴圈,濕潤一些的地方都看不清細微的紋路,只見深層的溝壑,在叉路口就斷了。
那裡是......有山泉水的岔路?
「Mina?」
前面兩人回首,見名井南落在三五步遠的距離。
名井南聞聲也沒有跟上,眼神猶疑,最終身體轉向另一側,擰著眉問:「去那裡......看看?」
兩人視線看去,漆黑中能見往內有一昏黃的路燈,明明滅滅,伴隨冷風呼呼,有些可怖。
俞定延面有難色,朴志效倒是想起這是她之前說過那條有著山泉水的小徑。
名井南剛才一直在思考著離開營地能做什麼,不是去廁所,那就可能是找水,想洗手或是做別的事,其他事不會需要離開營地太遠,而有水的木屋剛才在晚餐時間擠滿人,這裡又比廁所近一些,在下午仍有陽光時,貪懶走到此處也不一定。
「可能來洗手?」名井南也不確定。
「啊?那在木屋就可以啊。」俞定延不是很認同,皺眉卻還是抱持著試一試的心態。
朴志效沒有說話,走在前面,腳步有點急,心裡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拐個彎就能看見山泉水的出水處,那周子瑜剛才就該聽見她們喊她的聲音。
這條小路藏在重重樹蔭下,地上的泥濘沾上鞋緣,開著手電筒反而個讓人害怕,鬼影幢幢似的,光也只敢照著地面,不敢隨意晃動,生怕驚擾了什麼。
拐過彎,朴志效提起氣。
「Tzuyu?」
「Unnie!」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試探的聲音與充滿驚喜與驚恐的小奶音夾雜在一起。
之後是如釋重負的鬆口氣,此起彼落。
一道光打過來,周子瑜被刺的瞇起眼,她好不容易適應黑暗,現在光線來了,到有些看不清楚,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緩過來。
上面的人這才看清周子瑜的模樣。
十分狼狽,身上都是泥土,滑稽地抱著一個小箱子。
朴志效驚愕過後內心充斥著巨大的喜悅,然後是滿溢的無奈,不知道要擔心有沒有受傷,還是生氣一個人亂跑,一口氣哽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俞定延倒是氣得很明顯,安心之後整個氣都湧上來,呼吸急促,要不是名井南說先把人拉起來,她可能就直接在這裡教育周子瑜。
一個照明,兩個拉人。
滑溜溜的,拉人的兩人一時也找不到站穩的地點,更顯煩躁。
好不容易兩人站穩正要拉人,就見周子瑜雀躍地對名井南說:「Mina unnie,幫我照一下這裡的地上。」
名井南疑惑,但也照做。
周子瑜甜甜一笑,蹲下去撿了幾顆完整的草莓放進箱子。
在看清箱子裝的是草莓後,朴志效跟俞定延同時狠狠地皺眉吸口氣,幾乎是猜出這孩子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不管不顧,咬牙切齒怒道:「丟掉!上來!」
把剛剛的煎熬全都出氣在草莓身上。
「噢。」周子瑜乖巧地站起來,心裡覺得可惜,還是先把裝草莓的小箱子遞過去,俞定延面無表情地盯著周子瑜,直到周子瑜露出膽怯的表情,她忍著一手打翻的情緒,接過草莓。
上來的坡滑是滑了一點,但踩對地方,加上有人拉著,上來也不怎麼費勁。
確認周子瑜就是磕碰幾下,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之後,朴志效跟俞定延直接板起臉。
「給我們一個好的解釋。」
周子瑜一抖,默默往面無表情的名井南身邊靠了靠。
剛縮起來又馬上被拉出來,周子瑜低著腦袋,不明所以,委屈又慢吞吞地解釋。
她下午坐著有些無聊,看到桌腳邊放著草莓,想著先把草莓清洗一下,等一下晚餐能吃,走下來後,又想到朴志效說過旁邊的山泉水喝起來會甜,她有些好奇,想嘗試一下,也想知道草莓用這個水洗過會不會更甜。
她沒想到天黑的這麼快,也忘記帶手機,但也不是很擔心,這條小徑沒有岔路,慢慢摸索著回去也可以。
「所以怎麼跌的?」周子瑜說得又慢又長,朴志效直接切重點。
「恩......剛要回去就聽到Unnie 們喊我的聲音,走得快,箱子沒拿穩,怕草莓掉下去結果腳一滑就跌下去了。」因為想保護草莓,所以用很醜的姿勢跌下去,疼的一時也出不了聲,也喊不了人,周子瑜微紅著臉,沒有講出來,「後來我喊Unnie 們沒聽到回應,就先撿還沒摔壞的草莓,不過走上去太滑,抱著草莓上不去。」
其實也沒有喊的很大聲,周子瑜遇事比較鎮定,尤其這種不影響他人的事,她一般是無所謂,心裡終究還是擔心給人添麻煩, 想自己處理。
當光線越暗,看不清周圍景色只聽得見細微的蟲鳴草動,又上不去坡,周子瑜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在荒郊野外,開始著急,正慌張地來回跺步,朴志效三人就來了。
「不吃草莓會怎麼樣?」俞定延有點沒好氣,她剛才已經把所有最糟的可能都想一遍,奔波一路,迎面撞上蜘蛛網,還喘的要死,放鬆之後莫名的火氣就上來。
洗草莓沒告知一聲就亂跑,為了草莓爬不上來。
周子瑜沒意識到這是一句撒氣的話,偷看一眼朴志效,得到挑眉的疑惑眼神後,她又默默看著地面,特別不好意思又誠實地說:「......聽到Jihyo unnie想要吃。」
朴志效不自覺睜大眼,眼裡隱著錯愕,她幾乎是想不起來她曾說過這句話,卻又在這幾秒的時間裡回憶起來,在那個打鬧畫面裡她隨口的一句話,被仔細地記下,這種受寵若驚的訝異壓過一切情緒,她緩緩鬆開緊擰的眉頭,縈繞在胸口的鬱結之氣也漸漸消散。
不知道該生什麼氣了。
周子瑜莫名的難為情,又慌張地補充:「小海也想吃。」
朴志效看著周子瑜靦腆的側顏,心臟輕輕地被敲了下。
有點荒唐與不成熟的行為,可能令人煩躁,也可能令人哭笑不得,取決於那個人是怎麼樣的人。
朴志效想起那天大哭的周子瑜,哭得雙頰通紅,那雙眼睛什麼都藏不住,一點也不像相處幾年的“她”,“她”從來不會展現狼狽的一面,倒真像是個失憶後什麼也不記得的純真孩子。
總歸周子瑜還是因為自己才一個人來這裡,朴志效就算覺得這個行為有欠考慮也沒辦法說什麼,她臉色複雜地拍拍周子瑜的後背,似是安慰她,更多是自己也鬆口氣。
名井南覷一眼俞定延的臉色,默默搖頭,在進入無法停止的碎念時間前,提議先清洗手上與衣服上的泥沙。
四人圍在山泉水的出水口。
「就算當時天還亮,但妳在不熟悉的地方,去哪裡都應該先告知離開的人。」
「不應該沒有隨身攜帶手機,遇到危險或緊急的情況怎麼辦?」
「往下走一點就可以使用廁所旁邊的水龍頭,為什麼要一個人走去陌生的環境?」
霹哩啪拉一長串指責砸的周子瑜頭昏眼花,她小聲地反駁。
「我以為只要洗一下下......」
「下午不是說了,山上天色很快就會暗下?」
「本來也可以很快回去,不小心滑倒的......」
「不小心?如果是撞到頭怎麼辦?這裡根本沒人會來,妳躺在這裡我們也找不到妳!」
周子瑜晃晃手,不明顯地哼了一聲,即使知道俞定延的指責是好意的,但就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要這麼直接的說話,明明SIXTEEN不是這樣跟她說話的,心裡有點生氣跟傷心。
「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還受傷了,先回去吧。」朴志效打圓場,她也聽到耳朵快起繭子,既然不是故意的惡作劇,那也沒有追究的必要。
「都成年了,小心一點知道嗎?山上很危險的。」俞定延擰著的眉就沒鬆開過,越想越覺得這孩子不靠譜,已經二十歲還缺根筋,忘東忘西的,一點也不謹慎,老要人家操心。
周子瑜很委屈,眼角有些紅,就是不說話,撇過頭不理俞定延。
身上撞到的地方也開始隱隱作痛,周子瑜一個人待在黑暗裡這麼久,洗好的草莓爛了不少,身上還都是泥巴,要給朴志效的驚喜沒有,倒是驚嚇不少,想想就更加難過。
回去的路上,周子瑜不想理俞定延,俞定延也不管周子瑜的意願,拉著她的手仔細地說:「呀,好好聽著啊。」
周子瑜小小掙扎未果,情緒上來,想偷偷瞪一眼俞定延,誰知正巧對上俞定延嚴肅的眼睛,周子瑜那沒有威力的一瞪變成可憐兮兮的狗狗眼,馬上轉移視線,任由俞定延拉著她。
俞定延沒有周子瑜那麼彆扭,很直白地說著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麼做、山上可能發生的危險、一個人走夜路的不安全、曾發生過的社會案件等等。
俞定延溫和的語氣讓周子瑜漸漸就忘了自己的脾氣,耳朵動了動,認真地聽。
俞定延補充說明:「哦,還有朴志效有沒有吃到草莓都無所謂好嗎?一個人在那麼暗的地方撿草莓也不怕蟲蛇。」
朴志效本來就豎耳朵聽,聞言嘖一聲,踹了下俞定延的腳後跟。
「牠們還在冬眠。」韓國的春天對於周子瑜來說仍是非常寒冷的,蛇還在睡覺。
如果不是知道蛇跟熊在冬眠,周子瑜也不會無所畏懼地撿草莓。
話語剛落,名井南忽地拉住周子瑜的衣襬,連帶著俞定延也回了頭。
「怎麼了?」
電光石火間,草叢窸窣窸窣,飛速竄出一條提早結束冬眠的赤鍊蛇,顏色火紅鮮豔與黑紋交錯,明顯的特徵即使速度極快還是讓人一眼認出。
「啊——」
劃破夜空的尖叫。
四人往後跳了一大步,後面的人更是拉著前面的人往後。
確定蛇鑽進草叢遠走後,四人才又鬆口氣,身體也不再僵硬。
「知道怕了吧?」俞定延故作鎮定,心臟跳得飛快還是教育著周子瑜。
周子瑜嘴唇都嚇白,內心驚恐,努力維持表面平靜,用力地抓緊俞定延得手,愣愣地點頭。
她覺得那蛇的尾端都碰到自己的腳尖,雞皮疙瘩起了全身。
表面平靜也只是周子瑜自以為的,她雙眼睜得老大,明眼人一看就知她很顯然嚇的不輕。
夜晚冷風拂過一旁草畔,輕微的響動都令人頭皮發麻,生怕又看見在地面游動的生物。
四人以非常快的速度回到燈火明亮的營區,天冷的周子瑜都忘了膝蓋疼,才剛剛坐下,周母拿著她的手機過來,還沒說正事就驚訝地摸著周子瑜的臉說:「怎麼身上都那麼髒?」
朴志效聽見了,忙向周母解釋,眼裡閃動著不安的光芒,她說:「剛才쯔위幫大家洗草莓,失足摔倒,跌到坡下,沒有照顧好她,非常......」
後面的道歉沒有說出口,周母就打斷她,略心疼地瞧著周子瑜,口上卻是責備:「平時就不小心一點,讓別人替妳擔心了吧?」
朴志效真正意義上地鬆口氣,周母要比她想的還溫柔許多。
「不好意思啊,這孩子給妳添麻煩了。」周母握著朴志效的手拍拍,濃濃的歉意。
朴志效慌張著擺手,急著解釋說出一連串的韓語,看見周母溫和地看著她,才又紅了臉,慢慢地說著:「我也很抱歉,沒有照顧好쯔위。」
若說剛才周子瑜跌下坡去還被訓了幾句,覺得自己想幫忙還被訓著,心底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在母親開口之後,她就明白她的行為確實給成員們造成很大的困擾,也才慢慢理解剛才俞定延為什麼那麼生氣。
原來是因為她讓成員擔心了。
周子瑜理解後輕聲地向三人道謝與道歉,不意外地得到錯愕的目光,只是在周母面前這又極快地被掩飾過去。
周母見周子瑜只是瘀傷、挫傷,把周子瑜的手機放在桌上,讓她有空回電話,記得擦藥,並提醒幾個孩子趁熱吃晚餐,就留下空間給她們,也不過問其他事。
名井南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醫藥包,讓周子瑜伸出手,她拿著生理食鹽水對著手上破皮的傷口,先看一眼周子瑜。
周子瑜並不怕痛的樣子,好奇地盯著名井南的動作。
名井南傾斜生理食鹽水的瓶子,做一個倒的動作,聚精會神的周子瑜恩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她連知覺都快沒有了,一點也不痛,正這麼想著,「嘶——」
周子瑜倏地把手縮了回來,卻發現早被俞定延按的死死的,傷口刺激的疼痛一下子竄上腦門,讓她眼角都紅了,用力地抿著唇。
原來剛才名井南根本也沒倒出來,就想知道周子瑜是不是真的不怕疼,見周子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手上動作才又放輕放緩。
後來已經不是痛的問題,周子瑜覺得太丟臉了,三個人圍著她處理傷口,她時不時就接收到其他人好奇與同情的目光,在聽到俞定延大聲宣傳她是為了草莓跌下去後,她總覺得她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寫著“貪吃鬼”三個大字。
「Unnie要小心一點,草莓沒有還可以再買。」小海振振有詞地教育周子瑜,拿一顆草莓放在嘴裡後,又甜甜地向周子瑜道謝。
周子瑜默默就紅了臉,鞋尖蹭著地面,把面前那箱草莓往其他三人那裡推了推。
朴志效爽快地直接拿起來吃,看著周子瑜又露出那個靦腆的笑容,哭笑不得地誇到:「恩,做得好。」
明明只是洗個草莓卻像是完成什麼不得了的任務。
周子瑜驕傲地挺了下胸膛,露出小得意的表情,然後微微靠近朴志效,放輕聲音,緩緩地解釋:「因為Jihyo unnie很照顧我,很辛苦,謝謝。」
更多一些具體今天怎的照顧的話就屬於胡言亂語的部分,周子瑜揚起的眉梢又因為韓語講的不好而垂下去,只好重複一次剛才的兩句話:「Jihyo unnie很照顧我,謝謝。」
熟人間過多的禮節會顯得生疏,但真摯的道謝卻也是好的開始。
這模樣卻又不讓人討厭,反而能感受到簡單的純真,朴志效發自內心地勾起笑,放鬆地坐下往後一靠,伸下懶腰。
就在前不久她還在擔心是她哪裡做的不好惹了周子瑜,讓她生悶氣、惡作劇,卻不知道她在周子瑜眼裡是很照顧她的,總歸得到善待,心情自然是暢快的。
可能很久以前的練習生時期也是這樣,但從心底的對於妹妹的關愛與照顧之情,已經在這幾年間的相處磨到所剩無幾。
朴志效很習慣地想要所有成員的真正想法與性格,這對於團隊的磨合有著巨大的幫助,很顯然周子瑜比起前要好相處,但還是有所保留與自我防衛,「妳應該多跟我們說說內心的想法。」
周子瑜抬起頭,嘴唇翕動。
「喜歡與不喜歡的、習慣、興趣或是對於歌曲、概念、未來規劃的任何想法?」朴志效試圖舉例,她想把周子瑜當作失憶的人,重新地對待。這次事件的發生,有一部份也是她們還不夠熟悉,如果是其他人,她們可能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想法或習慣。
周子瑜又默默垂下眼,工作後接觸到更多人與事物,她也意識到發生在她身上是光怪陸離的事情,要說出口並不容易,她害怕被當成放羊的孩子或是奇怪的人看待,失去得來不意的溫暖,只羞澀地說:「好......」
朴志效猜到周子瑜暫時不想開口,她雙手放在口袋,溫和地看著周子瑜,「恩,先吃飯吧。」
周子瑜剛坐下,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起來。
是經紀人Len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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