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用麵包釣瑜的部落格

十一、

與孫彩瑛的融冰並沒有讓周子瑜的世界就此一路順暢。

她是害羞的人，而孫彩瑛是自由靈魂，多數時間周子瑜都不敢主動打擾孫彩瑛，只有在兩人眼神交會時，她會靦腆地給予一個笑容，然後得到一個更大的笑容，這樣就夠了。

孫彩瑛當然沒有發現這件事，畢竟在團體生活時，只有兩人相處的時間非常少，而她的世界充滿各種色彩，她很容易就陷入，現在，她沈迷與寫詞、寫作，連成員都很難引起她的注意力。更別說，只要有其他人在，周子瑜其實是不敢靠過去的。

周子瑜與成員們之間存在一面無形的牆，她大多時間都老實地待著，遠遠看著成員。雖然憂憂唉聲嘆氣幾次，但是周子瑜可憐兮兮地表示她韓語不好、不擅長聊天，這樣主動靠近如果讓氣氛更差怎麼辦等等的，在憂憂看來無所謂的擔心。

靈魂只有16歲的青春期周子瑜表示：這一點都不無所謂！

憂憂啊一聲反應過來，她太習慣與“周子瑜”相處，以致於即使明白周子瑜的情況，還是有點難以適應這個事實：眼前的周子瑜是個未成年的小朋友，正是敏感的時候，不像她，早就周旋在各種人之間，即使明白對方討厭你，還是能夠面不改色。

憂憂慈愛地摸摸周子瑜的肩膀，鼓勵了幾句話，才轉身去忙。

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周子瑜，即使只有她一個人，憂憂也希望周子瑜能感覺到她是被保護的、被愛的。現在，她希望那個“周子瑜”不會太過火，出道以前的事情處到要比出道後還要容易，說實話，她的心裡不踏實。

晃著雙腳的周子瑜當然不知道，她的善良限制了她對著世界的想像，在這個複雜的世界，她活得很簡單。她乖巧地坐在一邊，接過孫彩瑛順手遞過來的麵包，她先是愣神，然後抬起頭，笑的像是今天是大晴天一樣。

但是討厭晴天的人也是有的，討厭的人笑的越開心，當然就越讓人討厭。

Sun在眾人忙碌中，走過時抽走了周子瑜咬了一口麵包，特別不悅地說：「別在早上吃這種容易發胖的東西，胖了很難看的。」

周子瑜的一點不開心，馬上被說沒了，不自覺地點頭，眼巴巴地看著Sun，Sun也沒想到周子瑜是這個反應，嗤了一聲就走，周子瑜的表情變得很失落，像被丟棄的小狗，她以為Sun身為經紀人會拿給她其他吃的。以現在這個情況，沒人拿給她，她也不好意思去拿其他早餐，那可能是別人的。

湊崎紗夏看見，但沒有說話，低下頭滑手機。她一直沒有辦法以平常心看待周子瑜，像對待陌生人那樣也沒辦法，所謂的高情商在周子瑜這裡完全不起作用，她沒有辦法做到心平氣和，在鏡頭前的和睦相處已經是極限。

在無數個夜裡，湊崎紗夏曾經會想，是不是她把這個孩子寵壞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想了，沒有道理“周子瑜”活得恣意，而她還在為“她”的恣意感到懊悔。

湊崎紗夏的手機頁面幾乎沒有動，而她只是冷漠地凝視地某一點，自從不再與“周子瑜”私底下有任何非公事上的接觸後，她有好一陣子沒這麼不快了。

湊崎紗夏嚴肅不說話時，整個人都透著冷傲，如果不是在拍攝畫報，一般情況下，大家都喜歡那個蹦蹦跳跳的湊崎紗夏，所以第一個發現的平井桃撲了過去，指著她輕蹙的眉頭，嫌棄地說：「什麼呀？妳是巴哥犬嗎？」

「呀！」湊崎紗夏反應極快地推了下，讓平井桃一屁股坐在地上。

休息室裡，大阪小混混大戰京都pabo王。

吵鬧聲讓周子瑜看了過去，忍不住笑，很不明顯地，又轉過身乖乖坐著。不論怎麼樣，只要知道她的Sana unnie還是以前那個愛笑又愛鬧的Sana unnie就夠了，即使不對她笑也沒有關係，雖然心臟酸酸的不舒服，可是也還不是很痛，是可以忍受的範圍。

從SIXTEEN時，比起其他人，周子瑜確實是先跟湊崎紗夏熟悉的，明明有年齡差、性格喜好也不同，但是好像沒有理由，只要兩個人待在一起就莫名的有默契、玩的很好，只要湊崎紗夏在她旁邊，緊張的心情就會舒緩，出錯了好像也沒有問題，不同於其他姊姊們，是一種特別的、重要的存在。

周子瑜聽著聲音，耳朵不自覺動了動，她也不是吵吵鬧鬧的個性，但是當吵鬧淹沒了她這個小角落的寂靜時，她默默地覺得無處躲藏的不自在，好像就只有她不能融入這個色彩繽紛的團體，她全身縮了起來，背著面前的歌詞，注意很難集中，她很餓。

身後的聲音變小，聽到各種嫌棄又加入打鬧的聲音，然後變成搶奪食物大戰，一直到被經紀人喊出去了才停止。

坐在長桌一角的周子瑜聽到門開的聲音，也聽到與她相對最遠的桌角咚了一聲，她抬起頭，對上平井桃的眼睛，平井桃馬上移開視線，手上的東西卻很自然地滑過來。周子瑜反射地按住那個朝自己滑來的東西，是一個三角飯糰。

剛剛湊崎紗夏拿著不讓平井桃吃的，因為平井桃幾乎吃光了經紀人買來放在桌上的早餐，但是那個本來在湊崎紗夏手上的三角飯糰現在又在平井桃手上，只是又被丟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到了工作時間沒辦法吃。周子瑜弄不清平井桃的意思，又抬頭去看平井桃。

平井桃只是愣愣地看著在門邊等著的湊崎紗夏，湊崎紗夏又是那個淡淡的表情，略低著頭，自始自終沒看過來，平井桃對著湊崎紗夏吐了下舌頭，傻呼呼的自言自語：「不想吃的話就放著吧。」

放著的話，我會吃的。

這話當然沒有說出來，因為湊崎紗夏已經轉身走了，平井桃撇嘴，氣呼呼地跟上去。

周子瑜拿起三角飯糰，怔怔地看著平井桃的背影，然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很小聲地說了：「謝謝。」

剛剛的事，有多少人看見並不知道，但是周子瑜與經紀人的關係在團隊中一直是一個問題，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在之前，“周子瑜”與經紀人關係太好，引起了很多爭論，那位經紀人現在也不在JYP，而現在的周子瑜又與經紀人關係太差，只是Sun是一個能力優秀又將其他成員照顧的不錯的經紀人，但是這樣的差別對待終究是有損團隊關係，所以有了一小部分的聲音出來，但是目前沒有下文。

因為周子瑜本人並沒有提出意見，所以也沒引起更多的注意。

今天TWICE拍攝的是較不正式的一些在SNS上發布的宣傳照、小訪問等，氛圍比較輕鬆，進度也比較快，拍攝完的成員可以各自離開。

好巧不巧，團體照時，站在周子瑜旁邊的正是湊崎紗夏。

並不是說不好，而是周子瑜不斷地想起那天練舞湊崎紗夏對於自己的排斥，導致她的身體非常僵硬，就怕身體的接觸讓湊崎紗夏不舒服，這也連帶影響到她的表情。在硬照中，表情的一點不自然都會被過度放大，尤其是這種明顯的尷尬感。

攝影師中斷了幾次拍攝後，湊崎紗夏的情緒也有點被影響到，周子瑜很敏感地注意到，馬上小聲道歉，湊崎紗夏微側臉，臉上還是剛才拍攝時的招牌笑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卻在一瞬間失去了溫度。

明明是同一雙眼睛，為什麼這麼容易察覺呢？周子瑜也覺得神奇，她可能不是一個敏銳一個人，她在初中時聽過太多這樣的評價，但是她可以這麼肯定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太習慣了。在SIXTEEN時，湊崎紗夏常常嚷著她很瞭解周子瑜，在某種程度上，周子瑜也習慣這樣的湊崎紗夏。

看著那雙沒有情緒的眼眸，周子瑜才知道以前湊崎紗夏盯著她看的眼神實在太過溫暖。事實上，對於周子瑜來說，她也才來不久，但是卻已經很想念那個湊崎紗夏，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刻，湊崎紗夏應該是會笑著拍她一下又或是寵愛的抱著她、說著鼓勵的話，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是現在這樣。

「......在聽嗎？」湊崎紗夏歪頭。

周子瑜回神，慌張地低下頭，點點頭，然後感覺湊崎紗夏從她身邊經過，她偷偷地抬起頭，湊崎紗夏正停在不遠處，疑惑地看著她，周子瑜傻在原地，直到湊崎紗夏又蹙眉繼續走，她才急忙跟著上去，心裡突然的焦慮。

她怕她惹湊崎紗夏生氣了......

這也是為什麼湊崎紗夏看到周子瑜走出來，已經是一副被罵過的小朋友表情，讓湊崎紗夏一時詞窮，但是拍攝的時間又很緊湊，她整理思緒，開口：「我說......工作就工作，跟私人分開吧。我不清楚怎麼樣妳可以感覺比較放鬆，但是妳調整好情緒再過來就可以了。」

曾經是最瞭解周子瑜的人，現在已經陌生到如此程度。

周子瑜站在原地，手腳冰冷，從哪裡看，這都不是她認識的湊崎紗夏，但是在休息室那個吵吵鬧鬧的人又分明是SIXTEEN的那個會做越南春捲的活潑的湊崎紗夏。

怎麼樣可以感覺到放鬆嗎？

只要妳還是以前湊崎紗夏，而她也還是妳眼中的那個周子瑜就可以。只要像以前一樣，就可以。

在湊崎紗夏準備回到攝影棚前，周子瑜往旁邊一站，很不明顯地擋住湊崎紗夏的路，聲音很輕、很小心地問：「可以告訴我，“我”以前做了什麼事，惹unnie生氣嗎？」

周子瑜的頭很低，心臟跳得很用力，她很緊張，光是這句話已經用了她不少力氣。如果要她選一個會毫無保留相信她的人，她第一個選湊崎紗夏，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的，她有些自大了。可是即使是這樣，湊崎紗夏還是那個湊崎紗夏，周子瑜總覺得她們還是可以回到以前那樣親暱的關係，因為現在她還是那個周子瑜啊。

周子瑜究竟是失憶了，還是單純覺得自己太過荒唐而想重新來過，湊崎紗夏都覺得無所謂，如果是失憶了，那同一個人再做出一樣的事還是可能的，即使她的眼神現在那麼像SIXTEEN時的清澈單純，湊崎紗夏還是有些懷疑。

「已經沒關係了。」湊崎紗夏最後也只有說出這樣的話。

名井南也說過相似的話，周子瑜不是很聰明，但是她知道這不是真的沒有關係，只是不想再有瓜葛的拒絕，一瞬間失去力氣，突然的、就很難過，難過到了極點說不出半句話，被互相扶持著走完生存戰的人這樣放棄，原來是這麼難過。她可能是第一個被湊崎紗夏不要的朋友，周子瑜胸口起伏著，忽然忿忿不平，她本能地感覺到在出道後湊崎紗夏肯定也是這麼寵過“那個人”，但是“那個人”肯定讓愛笑的湊崎紗夏很失望過。

「......那個人不是我。」周子瑜啞著嗓子說，感覺頭皮發麻，她怔愣地盯著地板，心臟用力地跳了一下，在這個時刻，她希望最瞭解她的湊崎紗夏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知道。」湊崎紗夏看著周子瑜眼神一亮，她自嘲又諷刺地笑，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畫面都浮現在眼前，她覺得自己傻。但是她還是搖搖頭，微笑說：「妳失憶了，以前就算了，好好重新開始吧。」

周子瑜還沒開心，就被粉碎希望，看著湊崎紗夏想要離開，她捏緊自己的衣擺，不自覺咬著下唇，手抖了一下又穩住，臉頰越來越燙，她大概這輩子沒有這麼厚臉皮過，耳根子都紅子，但是她還是對著湊崎紗夏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說，「那，我們不、不能，重新認識嗎？」

湊崎紗夏蹙眉，彎唇一笑，無數次出現在畫報上的、那種溫暖的笑，先嘆後笑，然後她轉身，滿是遺憾地用著最溫暖的聲音說：「可是，需要重新開始的只有妳呀，子瑜xi。」

“周子瑜”是TWICE破碎的一角，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不是能好好地拼回TWICE好像不那麼重要，即使拼回去，她們最多可能就是好的合作夥伴，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了。至少現在湊崎紗夏想不出有什麼其他可能。

周子瑜愣在原地，她真的沒有辦法再說出一個字。

從家人朋友變成一般同事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周子瑜知道了，也真正意識到有些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湊崎紗夏真的不再是那個處處寵著她、事事順著她的unnie。

兩人後來回到拍攝現場，站位被重新安排，她們站在最遠的兩端，拍攝過程卻變得異常順利，連攝影師都讚嘆自己的安排，而重新站位的兩人同時抬頭，公式的微笑，笑意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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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溫馨的紗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