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上)
連日的疲憊讓周子瑜出現一點感冒的症狀,但是這並不是可以請假在家的理由。
今天,一樣的歌唱課,一樣的三人,不一樣的是今天的周子瑜,她今天特別堅強。
周子瑜端端正正的坐著,因為感冒緣故,比較少開口,稍微可以喘口氣。但她寧願唱歌,至少她記得昨天得到一點點誇獎,只有上課的話,她快被認真的俞定延盯穿一個洞。
上到一半,那個本來就不該出現這的人終於被經紀人抓走。
周子瑜看著關起來的門,肩膀放鬆,眼裡突然蓄滿淚水。
對於今天的周子瑜來說,堅強就是忍著不哭而已,她又沒說俞定延不兇,俞定延還是一樣好兇,嗚。
周子瑜擦了兩下眼角,一旁的老師突然笑說:「這麼怕定延呀?」
周子瑜仰頭想了想,默默搖搖頭,但她也沒有回答老師。
這些形容詞超過了她的韓語能力,更別說她一開始就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喜歡所以委屈,因為喜歡所以害怕失望,複雜的情感可能遠遠超過這個程度。也可能只是因為她生病了,所以哭的莫名其妙,她太想念某些已經失去的溫度。
周子瑜感謝TWICE受到如此多的喜愛,即便她來的有點晚,成員們還是因為工作而聚在一起、住在一起,而不是各自有其他工作,彼此越走越遠。她還有機會,有機會回復以往的關係。
但是這個機會周子瑜想的並不是現在這樣。
即使是要回復關係,周子瑜也想從自己有點把握的開始。並不是說周子瑜有多自信,她也知道她的自信不斷地被打破,例如現在跟她關係並不那麼尷尬的也只有她在SIXTEEN不是很熟悉的孫彩瑛。
下午開始的舞蹈練習,時間不長,都是大家熟悉的舞蹈,唯一害怕的只有從來沒有正式與大家合舞的周子瑜。現在也不過是湊崎紗夏說了那些話沒過幾天,她根本沒有勇氣接觸湊崎紗夏,但是改動舞蹈動作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
跟預想中的一樣,走位問題很大。而周子瑜一直擔心的DTNA與湊崎紗夏的雙人舞反而不是問題,湊崎紗夏是個很專業的人,她可以不帶表情地完成這個舞蹈,卻又在下一秒展現她的笑容。專業到周子瑜有點受傷。
不被在乎的感覺,一次都不能習慣,每次都很疼。
周子瑜並不是SIXTEEN裡的忙內,但是她已經在SIXTEEN裡被寵壞,並不是說周子瑜有多驕傲,而是一直以來一個人也沒有關係的周子瑜,多多少少因為那些unnie而開始會展現孩子氣與依賴的那一面,現在那些特權通通被收回,有點不習慣呢。
尤其是,在一個團體裡,自己孤單地站著,不知所措又無助。確實沒有必須要特別的互動,但因為舞蹈的中斷而必須要暫時站在成員們之間時,一方面偷偷地祈求著會有好事發生,一方面又感受著現實的無力,什麼特別的情節都沒有,她必須自己一個人。
頭開始犯疼,後腦勺到前額,悶悶的疼,等音樂一停,全身的虛弱感慢慢湧現。這種情況出現一百次,一百次周子瑜都不會說出口打斷練習,她總想著,過一會就好,就再一會。
不怎麼幸運的是,今天是Sun來督促,周子瑜這三個字幾乎要變成歌曲裡的rap,只不過是更加嘈雜與突兀的版本。
漸漸的,周子瑜開始覺得自己的名字像是催眠曲,完蛋了......
周子瑜已經不太知道自已怎麼完成走位,憑著身體感覺,又或是意志力。約莫也只有站在前面的Sun知道,在周子瑜走位時,被東扯一下,被西拉一下,最後再被推一下,精準到位,這大概就是力與美的展現。
Sun一時詞窮,最後也只冷冷地說了句:「舞台上也要這樣嗎?」
那八個東拉西扯又推一下的人左看右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特別無辜。
只有周子瑜一個清醒,吶吶地道歉。很順利地引走所有砲火。
孫彩瑛無言地看著周子瑜的背影,但這時說話也不怎麼恰當,確實周子瑜做錯了,錯得很離譜,走位錯誤一下子就會被成員發現,一個人的失誤更可能讓下一個人也失誤。一直到Sun開始無止盡的輪迴時,她才說:「unnie,可以快點開始嗎?」
「呀,知道了。」
平時站在所有人面前聽訓都能讓周子瑜面紅耳赤,感到羞窘,但今天顯然沒有,她的臉早就發燙,而且並不是因為跳舞的關係。事實上她有點感謝她生病了,因為除了心情低落,她似乎對其他人的情緒不那麼敏感,間接幫助她做好跳舞這件事。
周子瑜的大腦非常清醒,她本來就有舞蹈底子,更何況她已經非常努力的練習,走位不過是一小部分,生病讓她的效率低落,現在狀況又突然好了起來,連YOY也在幾次失誤後,很順利的完成。
成員們小小歡呼,Sun也讓大家休息。
周子瑜站在原地,還沒露出微笑,突然劇烈的頭痛,按了按自己的腦袋,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稍微的晃動都讓她覺得頭痛,她暗自慶幸現在才開始頭痛,要是在練習途中,真的不敢想像。
周子瑜一個人回到開始練習舞蹈前的會議室,她們的包包都放在那裡,她僵硬著動作,翻找著自己的包,然後喪氣地坐下,既沒有止痛藥也沒有感冒藥,她現在動也動不了,更別說去找經紀人,滑個手機都嫌麻煩。
生病的時候,更感覺到孤獨。
周子瑜靜靜地躺坐在沙發上,閉上眼想等著這頭痛的勁趕快過去。腦袋痛的連閉眼都是皺著眉頭,更別說是睡了,太痛了,沒有可以睡著的好姿勢。
隨著時間過去,周子瑜依稀聽到開門聲與交談聲,本來都是可以讓她清醒過來的原因,卻因為生病與過度疲憊,沒有睜開眼睛,反而睡熟。
旁邊盯著周子瑜的金多賢小聲問著:「要叫醒她嗎?」
「快開始練習了。」名井南點頭,看看手機的時間。
在金多賢走過去時,已經到門口的湊崎紗夏很淡的說:「她好像不太舒服。」
周子瑜即使是個手腳冰冷的孩子,在那樣練習的情況還是冰冷就有些不正常。
金多賢耳朵靈,聽到了馬上回頭,但是湊崎紗夏也沒有別的表示,在醒著的三人中,作為最小的妹妹,她有點兩難,又再看了眼名井南,名井南也輕蹙著眉看著湊崎紗夏,半晌才輕輕搖頭,往門口走了。
從各種方面來說,名井南都是值得信賴的姊姊,名井南搖頭大致上就表示她覺得不要,以及她猜測湊崎紗夏的意思也是不要。金多賢點點頭,往門口走前又嘆了一口氣,折回來,隨手抽了一件毯子蓋在周子瑜身上。
有時候金多賢會討厭她是個太過柔軟的人,即使是這樣,她放毯子的動作依舊輕柔細心。
她不認為她是個合格的姊姊,但事實上,她是。
眼皮沈重,休息後劇烈的頭痛轉為悶悶脹脹的疼,一樣的不舒服。周子瑜是被嚇醒的,她知道她不應該睡這麼久,但是並沒有人叫醒她。
她又被留下了嗎?
這麼想著,漸漸清醒的腦袋聽見了人聲,感受到光線,周子瑜用力眨眨眼,又變回一團混亂的狀態。
「......不見了?」
在周子瑜迫使自己醒來時,模模糊糊聽到這句,她的腦子一點也沒有反應,只想著這是誰的聲音,誰的東西不見了?為什麼在會議室東西會不見?
周子瑜慢慢睜開眼睛,看了下手機的時間,倒抽一口氣,她肯定睡過頭。但是現在大家都回到會議室讓她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哪裡,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
吵吵鬧鬧的,大家聚在桌子另外一邊的沙發,看起來剛回來不久,林娜璉翻找著一個大袋子,俞定延也站在一邊看著。
門又被打開,平井桃匆匆進來,後面跟著湊崎紗夏。
「沒有看到,也沒有在練習室嗎?」俞定延先搖搖頭,很小聲地問著,因為平井桃看起來已經快要哭了。
平井桃搖搖頭,完全沒有心情說話,大家左看右看,湊崎紗夏安慰著她,其他人則散開,要開始找其他東西。
「Momo的耳機不見了,她的姊姊幫她訂制的那個特別款,妳有看見嗎?」
不知道是哪個經紀人開口問的,周子瑜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她,其他人也幾乎這時反應過來,周子瑜抬起頭,與好幾個人對上眼。
也不過短短一瞬間的事。
哇......周子瑜面上還是剛睡醒呆楞的模樣,事實上卻被心臟過度的疼痛嚇到,她在內心哇了一聲,有點想笑。感覺一直強撐的牆在這一瞬間都塌陷崩潰,她的手不自覺地握拳,她假裝著她的內心沒有崩潰,假裝著無所謂,假裝不知道。
假裝沒有看到——一雙雙眼裡的懷疑與指責。
誰也沒有說話,但周子瑜就是感覺那些視線像刀子一樣,明明只有一瞬間,她卻像真的是個小偷一樣被公開處刑。也可能只是她的錯覺,但更令人恐懼的是這可能不是錯覺。
誰都可以懷疑她,但是妳們不行。
這是個孩子一樣的任性想法,但也是周子瑜心中莫名的堅持與底線,這句話不斷地在腦中迴響,另一部份則積極地反對,那只是普通的疑問,是她太敏感了。
可能也只有這種狀況,才能證明“周子瑜”平時到底有多糟糕。
糟糕到,幾乎讓周子瑜的驕傲被簡單的視線踩碎。
心臟很痛、很難受,酸意直竄腦門,周子瑜不知道她是怎麼忍住眼淚,她只知道沒有忍住的話,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她太想問:妳們是不是懷疑我?
過度的氣憤與過度的委屈,周子瑜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她覺得臉很燙,這次肯定不是因為生病。
很短暫又或者很久,周子瑜只是搖頭,垂眸盯著地板,很輕地說:「我沒有看到。」
之後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若無其事,只有周子瑜被大家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刺傷。
最後,耳機在周子瑜睡的沙發旁邊的小茶几找到,亂成一團,被蓋在一堆紙張下,旁邊還有開過的餅乾,是平井桃隨身放在包包裡的,來自日本的零食。
找到東西並沒有像以往讓人開心,只能讓人確定有人碰了平井桃的包包,有沒有亂放耳機可能不記得,但有沒有吃就一定可以記得。
氣氛意外地變得有點尷尬,連「不要亂丟」或是「我沒吃」這種話都不能說出口,一說出口反而像是在指責其他人,而這裡會受到指責也只有一個人。
周子瑜。
「沒關係,找到就好,可能是我忘記了,不好意思。」平井桃露出一個笑容,聲音奶奶的,緊緊拿著耳機放在胸前,她常常落東落西,這是她唯一珍惜的耳機,因為是親姐姐送的。
這個會議室的氣氛這才因為當事人而又變的和樂。
周子瑜勉強一笑,與平井桃對上眼的那一瞬間,平井桃愣一下很快轉身。
周子瑜又是淺淺的微笑。
沒關係,她知道她自己不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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