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所以，對不起。」
後來名井南也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周子瑜”是她見過最會演戲騙子。
但這也不算什麼，愚蠢是以前那個看到眼淚就心軟的自己，都是她的錯。
周子瑜低頭整理情緒，她不敢抬頭看名井南的表情，雖然知道被討厭，但是如果被當面承認她可能還是會很難過。好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子瑜好像聽見名井南低低應了一聲，她抖了一下，立刻點點頭，走到一旁，怕自己礙眼。
標準的站姿，低眉順目，好似一切與她無關，如此乖巧的周子瑜。
名井南第一次見到周子瑜也是這樣的，不愛說話的小女生，怯生生地叫她unnie，給了她很害羞的笑容。也給了名井南一個柔軟的錯覺，她是個非常需要照顧的漂亮孩子。如果不是出道後的反差這麼大，名井南覺得自己會一直這麼寵著這個孩子。
舞蹈課程很快開始。
雙方已經配合得很熟悉，老師講課進度也快，上午要學會開場intro跟中間dance break，intro最一開始是分組舞蹈，後面快速移動成九人合舞。
但是這對於至少會花三天來習熟悉一首新歌編舞與走位的周子瑜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在記舞步與練習新動作上，非常吃力。一個段落後，明顯的不足打擊到她的信心，畢竟在練習生時期，她在舞蹈課上絕對是前段班。
憑著本身的舞感，周子瑜勉強跟著大家，甚至是休息空擋都在練習，即使是這樣還是有點跟不上，老是被喊道名字。
「子瑜呀！」「不行！「太慢！」「錯了！」「不對！」「呀！子瑜！」之類的話，老是拖累大家的腳步，一起合一次都不行。
「啊......鬱悶。」平井桃抱著自己的頭，嘆氣。
成員跳錯大家會開開玩笑，但是當那個人是周子瑜，氣氛就會變得微妙，平井桃弄亂自己的瀏海，又呼了口氣，把瀏海整理了，不知道這種詭異的團隊氣氛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對不起。」邊上的周子瑜很小聲地說。
平井桃一驚，彈開，她沒發現周子瑜就在她旁邊，就只是覺得氣氛太鬱悶了，隨口一嘆。她睜圓眼愣愣地盯著周子瑜，半晌才回過神，緊緊閉上嘴巴，板起臉搖頭，咻地轉頭就走。
「對不起。」周子瑜眼巴巴地看著那個背影，小小聲地再說一次。無意間對上幾個人的視線，她轉過身，默默地練習。總感覺已經不是努不努力的事，努力又做的差也沒用的。
以為自己因為跳不好已經被大家嫌棄的周子瑜，跳得越不好了，想使力，手腳卻發軟，越來越害怕影響到其他人，忍不住想，這樣的自己真的跟得上大家的腳步嗎？
最後周子瑜被拎到一邊，老師雙手叉腰，很是苦惱地說：「子瑜今天狀態不好嗎？這樣不行的。」
周子瑜微喘著氣，低頭，雙手恭敬地放在腹前，聽著訓話。
「不舒服嗎？」老師問。
周子瑜搖頭，手腳都在抖，太累了。
「先帶帶她吧，Sun。」老師轉身，做最後的調整。
Sun禮貌地點點頭，老師轉身後，才斜睨了眼周子瑜。怎麼說呢？總覺得以前囂張成那樣的人，現在落魄成畏縮的小可憐，特別出氣！這樣想來，失憶也是不錯。是的，她從憂憂聽了失憶的說法，本來半信半疑，現在看來倒像是真的，不過她也沒有好心地去提醒大家這件事，一想到她剛來這裡就被“周子瑜”呼來喚去的，忍不住也得忍。現在，如果她再忍就是腦子壞了。
Sun除了語言優勢，還有就是舞蹈特長被選入的，TWICE日程緊湊，有時候剛學完舞，可能沒時間練習，過幾天就要上台，編舞老師又沒時間指導，所以需要一個知道所有人舞步的經紀人可以隨時跟團協助練習。
現在在韓國沒有什麼重大行程，所以憂憂都跟著，之後如果出國或是大型活動，需要一個人對一個經紀人照顧時，Sun就是負責照顧周子瑜，而憂憂處理大家的事。周子瑜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即使知道Sun不喜歡她，還是對她客氣恭敬，這幾天也相安無事。
「來吧！別打擾人家練習。」Sun鼻子很輕的哼一聲，拿了東西往外走。
周子瑜腳步一頓，不確定是否就這樣離開，有點疑惑。
Sun回頭，看到周子瑜磨磨蹭蹭，惡狠狠瞪了她，低聲怒道：「快！」
好幾人沒聽清，但聽到聲響就回頭看了看。
周子瑜愣住，趕緊去拿毛巾和水，還沒拿到就被扯了一把，她有點畏懼地看了一眼Sun，頓了一拍就反應過來，低著頭快步跟她出去。
林娜璉瞥了一眼，用手撞了一下平井桃，平井桃不理她，她撇嘴。
門很快被關上。
留下幾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被帶到小練習室的周子瑜，東看西看，雖然小，但也比以前舊大樓的練習生用練習室還要好，開始有點好奇這幾年公司賺了多少錢。
「先說了，妳如果再耍什麼把戲我可不會放過妳。」Sun把東西放好，冷冷地盯著周子瑜，想好好地看清楚這個人。周子瑜回看時，她還有點緊張，更大聲地說：「怎麼樣啊？想告狀？我告訴妳......」
周子瑜回頭，聲音很輕，很禮貌地說：「忘記了，很抱歉，所以跟不上，請再教我。」
少了三年多的舞蹈練習，也不習慣這個過快的進度，所以跟不上。
Sun有點煩周子瑜這樣裝乖的樣子，也不過是仗著自己是外國人，韓語講的像複製教科書一樣死板，還得自己去拼湊要表達的樣子，麻煩死了，重點是還不知道這個死孩子是不是又是裝的，她綁起頭髮，說：「不會講話就別講話了，聽了煩。」
周子瑜嘴巴張了張，心裡有點受傷，最後也只有點頭。
練習的過程中，沒有像周子瑜預想的那樣有效率，反而學得更差。Sun老是說她跳錯了，重跳，也不好好說哪裡不好，重來好幾次，到現在都沒好好跳完一首。
「搞什麼啊妳！」Sun拍了下木頭地板，不耐煩地喊。
周子瑜連驚訝的力氣都沒有，身體累得無法再跟上節拍，她嘴唇輕顫，低聲詢問：「可以、休息一下嗎？」說完又喘了好幾下。
「休息？」Sun的聲音拔得老高，煩躁的不行，快步走到周子瑜面前，推了兩下她的肩膀「別老是給我拖團隊的後腿，恩？」
周子瑜後退幾步，點頭，還是喘個不停，可是身體真的動不了了。她想了想，靦著臉又再開口，語氣帶上一絲請求的意味，「我、我剛剛沒有休息，先停一下，可以嗎？」
「去！去！去——我倒要看看等一下妳能跳的多好？」Sun每說一個字就戳戳周子瑜的額頭，說到最後一個好字時，用了力氣，使勁地戳了一下。
周子瑜被戳的往後退，別過頭，摸摸自己的額頭，遠遠地，就能從鏡子看見額頭紅了一片。她也不說話，靜靜地坐到一旁，閉上眼睛休息。
「倒楣死了。」Sun靠坐在另一邊，氣呼呼的，用手扇風。基礎差了一截，但她又不願意慢下腳步好好帶周子瑜，只覺得麻煩，講了又不知道是不是在裝傻。
接下來說是練習，不如說是練習看眼色，周子瑜的話堵在心裡很久，不敢說出來，她想自主練習，有影片的話，她自己可以練習，等練習到一個段落，再請Sun檢驗。只是，她一直找不到那個適當的時間點，又不知道怎麼的說法，才是正確的語法，對方才不會生氣。
想著想著，周子瑜被一股力道猛地往右一摔。
「呀！」Sun走了過來，拉著周子瑜的衣服，扯到一邊，喊：「說了是這邊，一直往那邊，是要去哪裡？先這樣然後再這樣，懂？」
從頭到尾都是扯著周子瑜的衣服，隨意又輕浮。練習生時期的老師雖然嚴格，但並不至於這樣，讓她在舞蹈以外的事情覺得難堪，可是她畢竟也不是很懂韓國的文化以及自己的處境，甚至沒有試圖反抗，只想趕快結束這段時間。
「Sun unnie 在做什麼呢？」慵懶又富有魅力的中低音。
這個練習室的門是透明推門，從外看得一清二楚。
周子瑜回頭時，正好對上那雙琥珀色澤的眼眸，那也是第一次周子瑜聽到湊崎紗夏用那樣的聲音說話，撇開語氣不說，是很舒服的嗓音，很吸引人。但在看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後，她下意識移開眼，總感覺是生氣了，比在SIXTEEN還可怕，因為現在她自己可能就是生氣的原因之一。
周子瑜是第一次聽，但這也不是湊崎紗夏第一次這樣說，她本來用日語快速說話的聲音就是如此，沉著聲、認真說話的嗓音也是如此。
一起同來的還有金多賢，她從後走出來，挑起一邊的眉，幾乎沒什麼表情，但總結來說，還是錯愕的。
「她一直不會跳，我也沒辦法。」Sun嘆口氣，隨口問：「怎麼來了？」
語氣跟剛才天差地別，雖然想忍著，但周子瑜還是沒忍住偷偷看了一眼Sun，又乖乖站好，偷偷地撇嘴，沒什麼骨氣地想，總有一天她的舞蹈要厲害到Sun unnie不敢這樣說她。
「是嗎？知道了。」湊崎紗夏走了進來，用很平常的語氣說著。
周子瑜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要展示舞蹈的對象多了一個Sana unnie。
金多賢看了一眼湊崎紗夏，她們好像沒必要進去，但她還是跟著走到Sun旁邊，才開口說：「要練習一下分組的走位跟編舞，就先讓她回來吧。」她的聲音元氣滿滿，會讓人稍稍振奮。
「喔，去吧。」Sun擰開水瓶，用手扇扇自己的臉頰。
湊崎紗夏跟金多賢愣一下，同時說：「辛苦了。」
周子瑜離了一段距離，人總是這樣的，有了一個討厭自己的人，總會覺得與那個人親近的人都是討厭自己的。所以她突然覺得兩人變得十分陌生，她就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不知道該做什麼。
湊崎紗夏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走，金多賢倒是走過來，揮了下手，「走吧。」
明明是疏離的態度，周子瑜卻從那個嗓音與那雙眼睛感覺到這是一個溫暖的人。愣了會才跟上，她仔細想想又覺得好笑，金多賢是溫暖的人她早就知道，現在又像重新認識一次的樣子真是有趣，可能是她就像看見幾年後的朋友那種心態。
哇！變得更漂亮，變得更成熟，變得更溫柔了呢！
她們沒有變成她不認識的模樣，她在她們眼裡卻已經不成樣子。
嗒。
低頭走著，周子瑜的手碰到了柔軟又溫熱的東西，她下意識縮回來，卻好像碰掉了什麼。還來不及撿，就先對上湊崎紗夏冰冷的眼神。
湊崎紗夏偏過臉，長眉輕擰，嘴唇緊抿。她先吐了口氣，然後鄭重其事地在自己的手背拍了兩下，緊繃的情緒才又放鬆。
「對、對不起。」周子瑜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紙條，還沒站起，餘光看見湊崎紗夏的動作，抬著頭就先道歉。她想著，是不是因為她的手上有汗水，於是在衣服上擦了擦。
當妳不久前還親耳聽過自己是她最喜歡的妹妹，現在連一個普通的人都不是。真的是很難過，可能是太累了，她也沒特別感受到什麼，只覺得心裡空空的，身體變得非常沈重，腦袋一抽一抽地疼。
周子瑜因為舞蹈練習有點狼狽的模樣，由下而上的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
金多賢幾乎是立刻站到兩人之間，她不喜歡矛盾，所以在感覺氣氛緊張時，立刻就站到兩人中間。她先看了眼湊崎紗夏，然後再看看周子瑜，看到她滿臉的汗水，手邊也沒有毛巾，她猶豫一下，還是解開綁在腰上的毯子，丟到周子瑜身上，說：「披著吧，還有一段路。感冒了行程會變得很麻煩。」
周子瑜站了起來，怕自己弄髒又惹人生氣，不敢收，還了回去，金多賢倒是奇怪地看了周子瑜一眼，也不收回去，不管了轉身就走。
周子瑜看著她的背影，又對上湊崎紗夏冷冷的眼，她把紙條遞上，湊崎紗夏的眼神移到毯子上，周子瑜愣了好久，機械式披上毯子，才又遞了過去。
湊崎紗夏搖搖頭，留下一句：「本來就是給妳的。」才轉身走了。
周子瑜攤開紙條，上面寫滿了這次上課內容的重點。
筆跡工整秀麗，是湊崎紗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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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攤子都還沒開始收拾，怎麼就這麼可憐.......（咦？
小可憐子子重回團寵之路漫長(๑•́ωก̀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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